重歸君位一(1 / 2)

胡從非被十獄劍的考驗籠罩住時心底一片喜意。

十獄劍既然能給一個考驗他的機會, 說明他離魔君的能力也不遠,隻要這一次他小心一些,大膽一些, 與其在魔域戰戰兢兢活著, 不由放手去搏一把, 死了也甘願。

胡從非正要找尋得到十獄劍的方法時,前麵陡然出現一個人,漆黑衣袍、玲瓏身段,眸如煙霞, 周身無一首飾,卻美得令人過目不忘。

美則美矣, 胡從非卻從頭皮緊張到腳趾,雲棠眸光流盼一瞬,他也條件反射地認為雲棠是要拔劍。

他娘的, 他見過十獄君殺人,要說魔君們殺人就是藝術, 他們殺人要麼是被逼急了, 把敵人掏心掏肝後自己周身也淩亂,對著敵人的殘肢碎體大覺快意, 恨不能生啖對方皮肉。

而魔君們呢?他記得他上次見到十獄君, 那可真叫殺人不過頭點地,殺了人後她連表情都沒變化,滿地都是鮮血濺射成紅梅,美得摧肝斷腸, 她雪色的衣袍獵獵,眉目間含著冰流,朝他望過來。

胡從非不知道什麼是美得心顫, 他純粹就是豔羨十步殺一人的輕鬆,現在,隻要拿到十獄劍,他就能離強者之路更進一步。

早點淘汰一個對手早點好。

胡從非從腰間抽出大劍,他有眼睛,現在的十獄君今非昔比,不過是金丹期的修為,又失去了神兵十獄劍,不過是強弩之末,正是斬殺的好時機。

他目露凶光,雲棠的目光從胡從非的劍上移到他的臉:“你要殺我?可是現在是十獄劍的考驗,你這麼衝動易怒,毫無沉穩之色,十獄劍能選你?”

一般寶物擇主,幻境大多是煉能力和煉心,雲棠說的也有那個可能,胡從非神色陰晴不定:“殺伐果斷,難道十獄劍會不喜歡?”

要是彆人也就罷了,可現在這兒是十獄君,因為過去帶給人的夢靨,讓人心生警惕,她又修為倒退,實在讓人忍不住想先殺她以免夜長夢多。

雲棠絲毫不怕:“你不信就看看。”

她話音一落,另一旁的灌木叢裡出現兩個魔修,明顯也是進入十獄劍幻境的修士。同為對手,他們立即兵戎相見,一個魔修手快,把另一個魔修捅了一個對穿,刹那間,那個殺人的魔修也周身一顫,往底下倒去。

他周身湧出鮮血,腹部絞痛,臉上出現痛苦之色,居然疼得冷汗涔涔,動都動彈不得。

胡從非一驚,真的不能殺人?

他問雲棠:“十獄劍可是魔君之劍,魔君之劍不能接受劍主殺人?可你之前殺人也不少。”

雲棠道:“所以,十獄劍不是背叛了我?”

十獄劍從未背叛雲棠,隻是時間回溯這個事情,其餘魔又不知道,他們隻認為十獄劍背棄了雲棠,雲棠現在是將錯就錯,利用信息差誤導他們的思維。

胡從非不敢相信她,但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解釋,隻能暫時不殺雲棠。

緊接著,他周圍自有幻象出現,胡從非看到了一條繁華的大街,街上有賣糖葫蘆的老者,有青春少艾的姑娘,那姑娘不是多美,臉上還有些雀斑,本是普通長相,卻讓胡從非心旌搖蕩。

這是彎彎?他掉下魔域前的青梅竹馬,眼前這場景不正是他曾經的生活嗎?彎彎陪著他歲月靜好,過著隻羨仙侶不羨仙的日子。

胡從非抬手擦了一把淚,這他娘的是幻境吧。果然是十獄劍在煉心,一會兒一定是要考驗他能不能從美好的幻境中及時抽心。

他能做到,他在魔域浸淫了這麼久,難道還會沉浸在虛假的美好之中?

胡從非眼中閃過一道淚光,離彎彎遠了一點,忽然,彎彎走到胡從非麵前,對著胡從非,擰著他的耳朵道:“胡從非,你是不是個王八蛋?彆人都睡到我床上了,當著你的麵睡你妻子,你還不知道奮起,還要做縮頭王八蛋做多久?”

胡從非:……這是什麼劇情?

彎彎一向溫柔如水,哪裡有過這麼刁蠻的時候,而且他什麼時候當過縮頭王八蛋?

胡從非的臉色登時漲紅,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雲棠,十獄君不會誤會了吧?

他可不是什麼縮頭王八蛋。

胡從非生怕自己風評被害,小聲道:“幻境!你知道的,不要多想,老子才不是那種人。”

雲棠道:“……哦。”

本來就是幻境,她又沒說什麼。

胡從非有些緊張,最開始他以為幻境是要考他應對誘惑的能力,現在卻不那麼確定了,幻境究竟要做什麼?

胡從非道:“彎彎,你找我有什麼事兒,你快說。”

她說完他就去搶十獄劍。

然而,胡從非眼前的彎彎卻像沒聽到胡從非的話,她有些茫然:“認錯人了,你也不是我的阿非,阿非呢?”

彎彎神色有些茫然,居然越過胡從非,走到幻境裡其餘路人的麵前:“胡從非,你怎麼又躲我?你就是不想幫我的忙,看著我被那個王八蛋欺負,你都不幫我,我討厭死你了。”

那路人道:“姑娘,你認錯人了。”

胡從非陷入迷茫之中,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個時候,他又聽到賣糖葫蘆的大爺道:“彎彎這孩子可真可憐,從小就和阿非相依為命,阿非不知道去了哪兒,那麼多年沒回來,彎彎無依無靠,哪怕沒有十分的顏色,也被人給盯上,唉,她以為阿非害怕彆人的權勢不管她,其實阿非自己何嘗不是凶多吉少?”

“後來啊,彎彎就瘋了,人也認不得,到處找阿非,心裡還以為阿非一直沒離開。”

胡從非心神一震,彎彎瘋了?

下一刻,街道上忽然來了幾個彪形大漢,分開人群,把細皮嫩肉的彎彎給強製夾在臂彎裡,一個滿腦腸肥的男人神情憨著,流著口水:“彎彎……彎彎……”

“把彎彎給帶走……睡覺。”

“啊!”彎彎見到那個男人,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下子尖叫起來,被人按住嘴,活活拖走。

胡從非見到彎彎受辱,哪裡肯受這個氣,當即抽劍阻攔:“放開她!”

那群男人神色不善,同樣拿出趁手的武器:“哪來的英雄救美的狗東西,不知道打聽打聽我們的名號,要從我們手裡搶女人,不如踏著我們的屍體過去。”

胡從非哪裡會怕這幾個嘍囉,他怒氣上頭,卻又立馬想到,不行,這隻是幻境。

幻境裡他殺人就輸了。

胡從非想了一會兒,權衡利弊後,他避開彎彎的眼睛,放開攔人的手。

這隻是幻境。

那幾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對嘛,這才識趣,看你體格也不錯,要是頭程我們,這個妞兒今晚也分你一次。”

胡從非不答話,彎彎恐懼到發抖,她本來滿眼是星星地看著胡從非,見到胡從非放手後,眼裡的星子驟滅。

不是從非呀。

彎彎把臉扭開,朝其餘路人求救:“從非、從非……從非救我,從非,阿非……”

胡從非緊緊捏著手沒說話,他想到彎彎剛才說的“那個王八蛋這麼欺負我,你都不知道奮起,你就是個縮頭王八蛋。”

彎彎說得沒錯,但是,這隻是幻境呀。

胡從非拳頭發緊,他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幻境,可是,一顆心卻越來越低。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到過彎彎了,他掉下魔域前和彎彎相依為命,那時候確實有個人總是欺負彎彎,如果他自己這麼久沒回去,那麼彎彎……很有可能遭遇的就是這些。

她無依無靠,會被折辱,滿世界等著不會回來的自己。

她不想承認自己離開了,她想給自己留下一點希望,所以瘋了,瘋了的彎彎認為自己懦弱,看著她被折辱,但還是會每日陪著她。

胡從非知道,這是彎彎會經曆的真實事情。

他心中堵著一道憋悶的牆,為了十獄劍,胡從非不想動手,可是,彎彎的痛呼聲不斷傳入他的腦海中。

他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將一個男人踹飛在地。他在現實中沒能保護好彎彎,連幻境也要看著她受辱?

胡從非一腳踹過去,不隻幻境裡那個男人被踹飛在地口吐鮮血,連帶著他也像是站不穩那般,體內血液奔騰,胸口憋痛。

胡從非一腔的憤怒繼而被詭異替代,為什麼他打人,他反而也要受傷害?

這時幻境裡的那幾名男人看胡從非居然敢反抗,罵罵咧咧地上來,這些人都有一定修為傍身,刀光劍影當即加諸在胡從非身上,他身上血流如注,幻境裡的人能傷害他,他要是傷害他們,也會受到同樣的懲罰。

這是什麼規則?

這豈不是告訴所有來試煉的人,隻能挨打,不能還手?難道十獄劍就要選一個這樣擅長挨打的劍主?

之前他也沒見到十獄君隻挨打不還手啊。

胡從非被人捅了好幾下,疼得麵色扭曲,他終於想起此時在幻境裡的不隻他,還有雲棠。胡從非乜斜著眼去看雲棠,幻境裡,每個人的幻境似乎是獨立的,彆人能看到他們的幻境,他們幻境裡的人卻不能看到除他以外的人。

否則那群登徒子,哪怕是審美再奇特,也該選雲棠去調戲,不該選彎彎。

胡從非從刀劍中睜開眼去看雲棠,他這才發現,雲棠周圍什麼人都沒有,反而全是魔域裡的魔怪,魔怪們張著巨大的嘴,其中有牙齒尖利的食人魔魚,還有腳踏火焰的惡靈蜈蚣。

這要是被咬一口,可能當場交代在這兒。胡從非捂著傷口,忽然覺得自己也沒那麼難受,人果然要靠對比,看見彆人比自己慘,他就心情舒暢。

然而,雲棠並沒他想象中的狼狽,她手中長劍上串著好幾隻食人魚、蜈蚣,蜈蚣的腿腳還在掙紮,滿是血腥,身體仍然挺直、放鬆,看不出一點痛苦之色。

胡從非一愣:“你為什麼不會被反噬?”

“什麼?”雲棠聽到胡從非的話,轉過身來,這一轉過身,胡從非才發現她前麵幾乎全是血,唇角溢出的血順著脖頸往下流,胸口處也開了好幾團血花。

雲棠道:“我也被反噬了,怎麼了?”

她一邊流血,一邊把其餘的食人魚和蜈蚣串成一串,每動作一次,身上的血就多一點兒,然而,她半點沒猶豫,一直串一直串。

胡從非愣住,咬牙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十獄劍就為了選一個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劍主出來?”

這是不是有病?

雲棠則毫不避諱胡從非:“你殺人、傷人,予人痛楚,人予你痛楚,不是很正常嗎?”

“這正常?”胡從非身上劇痛,“他們欺負彎彎,我要殺他們,憑什麼我還要遭遇一樣的痛苦?他們打我為什麼不疼?這個幻境明顯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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