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之主二(1 / 2)

天色漸晚, 今日連緋紅的落霞也沒有。

雲棠側眸看著帳外,哪怕是微微黯淡的光照射到她的側臉上,也給之渡上一層淺色透明的光暈,讓她五官的弧度更顯溫柔。

今天沒有落霞, 也許是死去的人太多, 天邊彤雲燒得足夠燦爛熱烈, 等到晚時,反而不舍得漫天燒霞。

“我好了。”雲棠從桌上拿起自己的十獄劍,指腹在上邊輕輕摩挲。她好像沒有徹底掌控血海地獄,但是沒有辦法,十獄劍意雖然強, 但如果要曆練升級, 必須要死許多人。

這就是天道有序, 能以弱勝強、群體攻擊的十獄劍意幾乎沒有弱點, 如果再能輕鬆曆練,便超過天道的製衡, 雲棠現在隻能等合適的時機。

她拿起劍道:“我想現在先尋魔域之主。”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隻要一想到魔域之主待在她身邊,她便渾身警覺。

傍晚的餘暉照到燕霽臉上, 他的五官深刻, 此刻因著那溫柔的光, 顯得精致迷離,衝淡了身上的銳氣。燕霽道:“不用尋,他會回來。”

雲棠抬起頭:“要回來?”

“魔域之人從不立於危牆之下。”雲棠道,“今日你以靈力幻為水龍,還能封印住魔域入口,他一定知道你修為在他之上, 怎麼還會留下?”

雲棠覺得自己這是正常魔都有的想法,若是她,她現在一定大肆追捕魔域之主,密切關注有空間陣法動向的地方——畢竟魔域之主擅空間陣法,他能逃跑的最快方式一定是通過空間。

燕霽的目光落在雲棠的劍上,她拿著劍,哪怕身姿纖纖,也是一個無比堅定的劍修。

天生劍體。

若是靈脈沒被毀,哪怕她不靠十獄劍意,也能靠著充沛的靈力,自然而然修到化神。

燕霽有片刻出神,他那雙永遠像是映照著雪皚皚劍光的眼忽然瀲灩起來:“我想,我知道為什麼我在你的夢中毀了全世界……我也不開心了。”

或許是因為他意識到他毀了一個這樣的劍修?

燕霽的話題跳得快,雲棠下意識答:“你毀滅修真界之前也不開心。”

對燕霽來說,修真界是否毀滅居然都一樣。這位燕仙君究竟遭遇了什麼?

燕霽低笑一聲:“我不開心不是什麼大事,因為……彆人隻會更不開心。”他很快把話題轉開,“想知道魔域之主為什麼會回來?”

雲棠點點頭。

“適才鶴陽子去追蹤孤蒼渺,魔域之主為護孤蒼渺而現身,以鶴陽子的修為,他寧願打得更辛苦些,也躲在暗處不現身,說明他還需要用到他的身份。”燕霽道,“可是我已經出現,你有我保護,他不可能還妄想打你的主意,也或許除了孤蒼渺之外,他還有其餘要護住的人。”

“……劍修。”燕霽微微仰頭,和鶴陽子交手的是頂級劍修,如今青山關戰場的頂級劍修隻有這幾人,嫌疑範圍看起來縮小,可是那人真會自己給自己縮小範圍?也許是故意禍水東引。

修為無法說明什麼,燕霽立即道:“我們去人最多的地方。”

對方要護住一個人,這個人若是不重要,他直接擄走便是,但他沒有,隻能說明:第一,這人在戰場上時旁邊有其餘化神期以上人物,讓他無法眾目睽睽下擄走他,第二:他沒趁亂擄走這個人,說明這個人的身份至少在青山關戰場不是透明人,第三,這人現在的處境或許並不明朗,才會讓那人甘願冒險留下護住他。

燕霽想到此點,立即拉上雲棠的手過去。

他的手一揮,帳篷內再度出現兩個人,一個是“雲棠”,仍躺在床上,一個是他自己,守候在一旁。

他在故意做出他們還在帳內的假象迷惑彆人。

雲棠發現自己的身影慢慢變透明,想也知道這是燕霽的藏匿之術,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幫不上燕霽彆的忙,便儘力搜腸刮肚地從自己知道的範圍內找一些線索。

她道:“如果和宗主交手的是頂級劍修,那麼,除開真正的頂級劍修——我師尊,青夜魔君之外,在我所知範圍內能假冒頂級劍修的有鳳凰遊和藍衣稚子。”

鳳凰遊屬魅修,但他的魅惑已經臻至化境,隻要他針對鶴陽子放出他的魅惑心術,鶴陽子心中覺得他交手的劍修,那麼呈現出來的就是頂級劍修的劍氣。

藍衣稚子魔君則是——他的傀演術登峰造極,雖然之前來找雲棠被揍過,但如果他隻是演戲?他真的得到了頂級劍修作為他的傀儡,他也完全可以操縱傀儡發出劍氣。

這是雲棠所知範圍之內,正道當然也有可能有這樣的高手存在。

燕霽頷首,拉著雲棠潛入燈火通明之處。

這兒的確非常熱鬨,帳篷之內,幾乎剩下的所有修真界高層都在這裡,還有些形容悲痛的弟子,大概是他們的師尊為了救他們而死,現在他們代表他們的門派出席,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怒容和悲戚。

比起前幾日修真界會晤,這一次幾乎換上了一半的生麵孔。

雲棠下意識看向帳篷內,看誰在,誰沒在,無量山佛門的空滅大師還在,奇術宗的那位長老已經不在,座位上換了個雙眼通紅的弟子,雲棠看向靈一門的方向,舅舅和舅母都在,隻是形容狼狽。

令雲棠驚訝的是,玄容真君不在,但是玄容真君的座上並無悲痛的弟子,說明玄容真君並未出事。魔域這邊,鳳凰遊、裂空和忘炎也都在,他們在倒不稀奇,魔域入口被封印,他們沒法回去,估計要找燕霽要個說法,青夜魔君倒是不在。

這二人哪兒去了?

雲棠想問,但燕霽像是絲毫不在意這二人的動向,雲棠便果斷閉嘴,跟著他一起看待會兒會發生什麼——燕霽智多近妖,從先法時代活到現在的殺神,她還是跟著他的腦子走。

帳內的氣氛隱隱有些不平和,暗潮洶湧,憤懣的氣息居然朝著太虛劍府的一些長老而去。

“不要,我不是故意的。”蘇非煙那輕柔的嗓音帶著悲愴從外麵響起,她像是掙紮幾下,卻又被無情鎮壓,帳簾被兩隻手掀開,兩名沉默陰鬱的弟子拖著雙手被縛的蘇非煙進來,他們臉上各帶著傷口,卻不敢在這樣的場合多說話,隻能沉默地將蘇非煙“咣當”一聲推到地上,同時腳下一用力,踢往蘇非煙的腿彎,蘇非煙膝蓋一軟,“砰”一聲跪下去。

那兩名弟子雙目中掩著恨意,苦於身份,不敢多言,行禮後下去。

“就是這賤人!”一名彆宗長老見蘇非煙被押解過來,深深咬著牙,目中迸射出強烈的恨意,如虎形猛然從座上躍起,掌中運力,朝蘇非煙打去。

蘇非煙眼睜睜看著這一掌摧枯拉朽地朝自己打來,她想掙紮,卻苦於修為被禁,雙手被縛,她害怕極了:“娘……”

一聲娘未叫完,那長老的掌力便落在她身上,蘇非煙喉嚨一陣腥甜,當即吐出一口鮮血。

雲蘇氏當即嗚咽兩聲,卻不敢言語,不敢為蘇非煙求情。

雲蘇氏現在整個人都怕得發抖,今日屍首遍地的狀態著實嚇到了她。

蘇非煙中掌未死,那長老還不解氣,要再打一掌——他的師兄死了,他的弟子死了,因為控製廢靈土的隊伍中混入了這麼個人!

“沉方真君。”一個女聲響起,“你是要現在打死她?打死她倒是容易,可是,我們門派這麼多人的命卻也救不回來,我們承擔的損失誰來負?”

因這女聲響起,沉方真君收手,蘇非煙這才免去被打第二掌。

沉方真君道:“若本君真有意現在要她的命,第一掌就能打死她!”他看向上首的鶴陽子,鶴陽子資曆極深,品性端方,連沉方真君的師尊的師尊,估計都受過鶴陽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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