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養成少俠的蠱師(1 / 2)

對於林棠的話, 林織隻是笑著應聲,並未在這個時候給戚禾名分。

林棠也沒有多在舅母這件事上投以注意力,即使她不知道內情, 也知曉舅舅此行是有大事要辦。

因地形特殊, 欽鶴穀時常有些新鮮玩意,林棠打算四處轉轉, 戚禾與她同去。

“小禾哥哥,你怎麼想給我買釵子,太客氣了吧。”

想著戚禾剛剛說的話, 林棠有些受寵若驚地說。

“沒事, 應當給你買的, 快去挑吧。”

戚禾握著劍,姿態柔和。

他可還記著林棠小時候說想要舅母給她買絹花紮頭發的事,這些事他不能做,但以長輩的身份給孩子買個珠釵也是應當的。

林棠忍不住摸了摸手背,將那種怪異感壓下。

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那麼奇怪, 但又好像說不出哪裡奇怪。

想著戚禾的話, 林棠還以為戚禾是代舅舅給他買東西, 便也歡快地去挑選東西。

她的打扮雖然惹眼, 但在今時今日的欽鶴穀也算不上古怪,林棠開開心心地挑了珠釵,又去水粉鋪子買了幾盒香膏, 心想小禾哥哥真是大好人,渾然不覺她的小禾哥哥在想著怎麼讓她改口。

明日便是洗劍會召開的日子,不少人翹首以盼。

和比武大會能獲得的名不同,洗劍會若有名次, 便有實打實的利。

次等些的刀劍斧鉞,還有些鋒利的寶器,不過欽鶴穀這次的規模較小,也沒什麼名劍當頭彩,但因為欽鶴穀陳城主廣結良緣,門客眾多,不少人前來捧場。

林織還在客棧裡遇見了算是熟人的應雙,當初在比武大會上和戚禾鬥了一番的靈山派弟子。

上次一彆數日不見,應雙和曲梓珩相見熱鬨了一陣,約好明日一起去洗劍會。

客房內燭火亮著,林織喂完了蠱蟲,看見了01在腦海中呈現的提示,有人在朝著他們的方向快速前進,轉瞬間便到了窗外。

戚禾有所察覺,握緊了手中劍。

“聖子、戚少俠,我家主人請你們到城主府一敘。”

窗外的人身形如鬼魅,聲音渾厚低沉。

戚禾聽見這道聲音下頜線條收緊,周身氣息驟冷。

這個聲音,他不會忘記,即使與幾年前有了分彆,卻也沒有太多改變。

戚禾從沒忘記,甚至還記得他說過的那些威脅與逼問之語。

“戚小公子,我們也算是故人重逢,你想見到的那些人儘數在府中等著與你敘舊。多年前我們沒找到你,如今你卻是迫不及待地要找上我們,那便在今晚做個了結,過時不候,明日洗劍會開,我們散去四方,此後你想再尋到我們可沒那麼容易了。”

戚禾臉色越發冷了,指間銅板飛射而出,朝著窗外人影而去。

薄薄的銅幣劃破窗戶紙朝著男人喉間打去,男人立刻躲避,卻也被劃破了臉部肌膚。

他翻身離開,沒再留下隻言片語。

戚禾竭力壓製著怒意,雖知對方在刻意激他,好叫他立刻追上去報仇雪恨,但他還是壓下了這種衝動。

林織看著並未被仇恨衝昏頭腦神色寒涼的少年,握住了他的手。

“原來重頭戲在今晚。”

布局之人擺明是要請君入甕,欽鶴穀是外層,城主府才是內層,明日就是洗劍會,無論是活著從裡麵出來還是死在裡麵,這群人應該都有話說。

他這麼想是因為他們不會不去,顯然布局之人也知道這一點。

以仇人的下落為餌,讓人難以抗拒。

何況戚禾的仇人不止一個,他也不想漏掉任何一個。

血薔薇不是蠢貨,想來蠢貨也無法再中原江湖主事那麼久。

“我去找小棠和海燁,你去同曲梓珩他們交代。”

戚禾點頭,他們師徒見到默契在此刻便顯現出來,他們無需交流太多也明白彼此的意思。

林棠聽見林織交代的事,被許多信息衝擊,她毫不猶豫地想跟著林織一塊去,卻被林織阻止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而且非你不可。”

林織長話短說地告知林棠麵對不同情況的應對之策,仔細叮囑。

林棠很快明白過來,道:“舅舅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會辦好,你和小禾哥哥要注意安全,若是明日沒見到你們,我就將那城主府翻個底朝天!”

曲梓珩那邊,驟然得知了友人身世的二人又氣又急,也要跟著戚禾一塊去。

“大事當前,我們怎麼可能顧忌著性命就不相助?”

江湖俠客重義輕生,曲梓珩和嚴亦萱斷然沒有看友人陷於危險中而不顧及之理。

“曲大哥,嚴姐姐,你們不能去,若是你們出了什麼事,我們更是有嘴也說不清,你們一定要保證自身的安全,要小心任何人,哪怕是你們門派中人都不可儘信。”

戚禾勸道,他不需要曲梓珩他們幫忙報仇,但他需要他們活著。

赤羽門不止想要將他滅口和拿到冰玉蓮,他們也想將往事徹底埋葬,為此他們會不惜代價地讓有可能知情的人閉嘴。

戚禾言簡意賅地說了事情的嚴重性,那邊林織和林棠說完話已經開始了暗中布置,又和海燁碰麵。

夜色微沉,天黑了才不久,街上還熱鬨著。

林織和戚禾朝著城主府而去,門口有人在候著,恭敬地請他們進去。

屋簷下的燈火煌煌,將陰影襯得更加濃重。

林織他們被引到了廳堂,卻沒見陳城主的身影。

廳堂內也不是林織他們設想的那樣,進去便滿是人與刀光劍影,內裡十分安靜,隻有兩個男人坐著。

一個麵上帶著血痕,身材瘦長,另一個身材魁梧,蓄著絡腮胡。

那絡腮胡大漢見隻有他們二人前來,眼睛瞪得像銅鈴,聲如洪鐘道:“不知說你們是狂妄還是找死,明知這是陷阱,居然就這麼來了,那些娘們唧唧的人還怕的要死,真是可笑,一會兒老子先會會你,毛都沒長齊的小瞎子,竟然也能讓哪些人這麼忌憚,真是白混了。”

林織在他說話的間隙看了腦海裡的地圖,這裡看著是兩個人,但地圖上代表著人的紅點卻密密麻麻。

林織看向了腳下,這時旁邊的瘦長男人扭動了機關,腳底下微微震動,不一會兒旁邊原本平坦空曠的地麵忽然裂開了一個大口,厚重的石板向兩旁打開,震落了灰塵。

瘦長男人開口說:“不僅僅是當初的往事,我想你們應該也很想知道戚橫斷那個老瘋子的下落……”

男人並未說完,而是故意笑了一聲,朝著洞裡躍去。

大概是戚禾的那枚銅錢嚇到了他,林織能感覺到他離開的急切,絲毫沒有絡腮胡壯漢的底氣。

“走這麼快,”大漢嘟囔著,拿起自己的兩個銅錘,望向了林織他們繼續說,“那就到下麵去過過招吧。”

他的視線落在林織的麵上,嘿嘿笑道:“放心吧美人,一會兒招呼你的時候,我肯定避開你的臉,這麼漂亮的臉,腦漿要是給砸出來可就難看咯。”

大漢的話剛一說完就頓了一下,因為他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冰冷的殺意。

機關底下,許多人向上張望,等著戚禾他們下來。

瘦長男人忍不住摸了摸臉上結痂不久的血痕,神色陰狠道:“一會兒人下來就動手,務必不能留活口。”

很快便有東西從上麵掉了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揚起了塵灰。

塵灰散去後大家定睛一看,瘦長男人瞳孔放大,其他人也有些驚駭。

小肉山一般的壯漢一動不動,眼睛還掙的很大,頭顱因為落地而砸的微癟,血漿黏在他的絡腮胡上,心口被開了個大洞,已然是死透了。

有人的身影從上方躍下,盲眼少年眼上白綢因風動,劍尖滴落仍有餘溫的熱血。

如林織所料,他在地圖上看見的那些紅點都藏在地底下,底下並不隻有三米長寬的窄下空洞,十分寬闊。

隨著一聲“殺”,許多人拿著武器衝了上來。

城主府內,陳城主從暗處踱步而出,伸手扭動機關。

厚重的大石版緩慢地複原,就在這個空檔裡,數道影子忽地先後躍了進去,讓他驚駭不已。

當沉悶的聲音響起,地麵恢複如初時,陳城主心裡依舊在狂跳。

哀嚎慘叫與刀劍碰撞的聲音被隔絕,城主府又恢複了寂靜。

底下燃著火把,斷肢與血肉齊飛。

林織吹著蠱笛,操控著幾隻蠱蟲鑽入人的傷口,他站定的地方在角落,戚禾就在他的身前,竹色衣衫染上了敵人的血。

幾道身影落地,二話不說加入了纏鬥。

來人中有林織安排的兩個暗衛以及海燁和他的隨從,讓林織微微驚訝地是出現在此處的應雙。

應雙便揮舞長槍邊道:“這等熱鬨,我自然是要來湊湊的。”

靈山派弟子絕不錯過任何可以裝高手的機會!這就是他們人少還成功的秘訣!

情況瞬間逆轉了,從戚禾一個人踩螞蟻,到幾個人一塊踩,眾人幾進幾出,很快便將這裡的人的解決的差不多。

屍體橫七豎八地倒了滿地,那個瘦長男人還有著一口氣,看著拿著劍上前的少年忍不住向後退,毫不掩飾麵上的恐懼。

“當年之人都來了?”

“都來了都來了,我可以為你帶路。”

男人忍住劇痛,聲音顫抖,隻想著保住命,逃到堂主那裡去。

下一刻男人便覺得有些發冷,呆呆地看著和自己分離的軀體,好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男人飛出去的頭顱滾落在地上,還保留著死前的茫然。

戚禾仍然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可氣質卻與先前溫柔模樣相去甚遠,透著血腥氣。

林織握著他的手,帶著他朝裡走。

這抹熱意不僅染上戚禾的掌心,也爬上他的心尖,他沉默著反握。

長長的巷道裡,燭台間相距略遠,燈光昏暗,宛若幽幽鬼火。

戚禾指尖彈出銅錢,釘在地麵上,道路兩側忽地射出細密的暗箭。

戚禾一格格試過了機關,推開了石門,迎麵便是掌風。

戚禾抱著林織的腰向後,躲避了襲擊。

林織的暗衛先行,持刀進入。

在一陣混亂打鬥中,戚禾並未看見主事人,這些不過是赤羽門派出來消磨他們的人,真正的硬骨頭還在後邊。

林織的視線落在了海燁的身上,這位明王的武功十分高超,在他看來不輸戚禾,思及他知道藥方的事,林織想他可能也服用過藥丸。

海燁用的是掌法,被他拍到的人皮肉似乎都被灼傷,沒一會兒就倒地暴斃。

這麼過了三輪,林織的兩名暗衛和海燁的隨從受了點傷,戚禾身上的青衣已經被血跡覆蓋了大半,連蒙眼的白綢上都有著斑斑血痕。

推開最後一道石門,寬闊的大堂內坐了十餘人。

主座上是個穿著深藍色羅裙的女人,挽著婦人發髻,麵頰清瘦,透著冷厲感,她的手指上帶著一枚銀製的薔薇戒指,同林織視線相對。

林織忽地覺得眼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為何似曾相識。

那個當初偷走控心蠱死在他手裡的蠱師,和眼前女子的相貌有幾分相似。

原來血薔薇就是多依的妹妹,難怪多依會偷控心蠱逃跑,當時他讓姐姐調查過,多依沒有情郎,但她有一個失蹤的妹妹,但因為沒有其他線索,林織也隻好講這個暫時擱置,現在卻也明了。

果然和他當初推測的一樣,控心蠱的去向和戚禾的事情有關,隻是不知道血薔薇把控心蠱用在了誰的身上。

雖然那個身材瘦長的男人死前提過戚橫斷,但林織覺得並不是這位老爺子,若是他,他不會這麼久都銷聲匿跡。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我想見的人都齊聚一堂,動手。”

女人轉動著手上的薔薇指環,沒多廢話。

坐著的十來人和暗中出現的人攻向了被圍在中央的幾人,林織運氣輕功躲避著襲擊,吹響了蠱笛。

這裡四麵都是石牆,阻隔了蟲蛇的進入,林織可驅使的隻有幾隻蠱蟲。

不過那些人並未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主要攻向了戚禾和海燁。

林織的笛聲急促,他在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坐著的其中幾個人的身份,他們都是各大門派中人,現在便能解釋為何戚家人死狀各異,武功都出自不同門派。

那或許不僅僅是攪亂局勢,而是動手的人本就是各門各派中的聖教之人。

林織很快就想通,這些人都是以參加洗劍會的名義而來,無論這些人是死是活,都能往他們身上潑臟水,將他們變成武林公敵。

好算計,林織冷笑,蠱蟲在他的驅使下鑽入了旁人血肉中。

蠱蟲的進入讓那人在破綻百出,很快死在了戚禾的劍下。

一二十名高手齊攻,林織的暗衛很快便折損了一個,另一個也受了傷仍在他身前護衛。

海燁的隨從也受了傷,應雙也是如此,但長槍揮舞的動作卻不停。

戚禾的劍法鬼魅莫測,配上他飄逸的身法,即使眼盲也未曾落下風,海燁掌風強勁霸道,隨著殺戮越多,那雙碧綠色眼眸裡充斥著血色,越發邪異。

林織操控著蠱蟲為他們助力,在主座上的女子動身的第一時間攔住了她。

兩人飛快對掌,林織向後退了幾步,女人的羅裙飄揚,飛快朝著林織襲來。

“我本打算最後殺你,我要留著你的命好好折磨你,以祭我姐姐的在天之靈,沒想到你這麼不識相。”

女人的右手手指枯瘦細長,同她的年紀極為不符,宛如八十歲老婦,皮皺皺巴巴如同樹皮,呈現暗紫色。

林織以匕首抵擋,利刃與女人的手指相交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女人生生折斷了匕首,林織側身躲避,吹響了笛子。

蠱蟲朝著女人飛去,被女人捏死了一隻。

女人的神色嫌惡,似是極為反感。

她再次攻擊而來,林織的護衛強撐著與她纏鬥,女人卻邪門的很,她的手如同利刃,直接穿過了人的肚皮。

林織扔了毒霧遮掩,扶著護衛去一旁,點了他幾個穴幫他止血,閃身去到一旁迎敵。

他捏開了幾顆蠱丸灑在地上,又滴了血進去,以短笛應對。

戚禾在混亂中聽見了師父不對勁的氣口,反手一劍插進來人腹部,挑著人將屍體扔向女人的方向,移形換影到了林織的身旁,攬著他的腰將他護在懷中。

戚禾嗅聞到了血腥味,有些急切地問:“師父,你傷到了沒有?”

“無礙。”

林織受了點小傷,但並不致命。

有刀襲來,戚禾抬手以劍應對,手腕扭動以刀法破勢。

林織自覺這樣妨礙他對敵,讓他鬆手。

“師父在我身邊,總比我看不見師父要好些。”

戚禾卻很固執,他環著林織的腰單手對敵,運起輕功依舊沒有妨礙。

“師父陪著我,我才安心。”

戚禾的聲音一如既往溫軟,帶著些懇求意味,手裡的寬劍卻沒有留情,被割喉之人的血飛濺,落在了戚禾的麵上,他的唇角卻仍然帶笑。

戚禾的腦海中已經沒有彆的想法,隻有一個念頭。

殺光這裡的人,報仇雪恨,保護師父。

這狀態已然是有些瘋魔,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有人看著盲眼少年懷中還護著一人,自覺找到破綻,朝著他懷中攻去,卻沒想到戚禾的攻勢反而更甚,比剛剛還要凶厲。

劍卷起淩厲的風,戰鬥中被摔碎的茶盞碎片被吸附,打進了人的身體裡,叫人痛不欲生。

應雙看的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海燁看著不遠處的人神色有些複雜,抬手迎向了聖教舊部的領頭人。

林織嗅聞著戚禾身上越發濃厚的血腥味,催動蠱鈴操控蠱蟲幫忙。

欽鶴穀中,月色如常。

林棠和曲嚴三人卻不太安定,在城主府外觀察著情況。

“這些人真是卑鄙。”

林棠來回踱步,十分氣憤。

“我還道那城主是什麼好人,沒想到竟然是這種貨色,氣死我了。”

嚴亦萱還叫過城主世伯,現在隻想把人罵一頓。

門外傳來的敲門聲讓三人微驚,曲梓珩打開房門後便麵露驚喜。

“掌門!”

接到信便趕來的雲虛道長對這些小輩們頷首,讓林織安排的為他引路的人一起進來,詢問具體的情況。

城主府底下的石廳內,戚禾的一身青衣已經快被染成血色,林織身上亦不能幸免。

戚禾受了傷,他卻被護的很好。

饒是如此,林織也沒有為了戚禾好而讓戚禾放下他。

戚禾若是看得見他不必如此,可戚禾看不見,越是看不見他就越會想,到時候走火入魔才是危險至極。

鈴鐺聲在廳內響起,饒是海燁也忍不住臉色微變,因為這一聲並不是從林織那裡傳來的,而是從血薔薇的手上。

林織吐出一口氣,被下了控心蠱的人就在這裡,他早有察覺,因為有一個紅點從未動過,而且他大概能猜出那個被下了蠱的人是誰。

隨著銀鈴搖晃,暗處走出了一個穿著黑衣的高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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