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2 / 2)

送花的是花店的工作人員,他並不知道訂花人是誰,即使知道凶手不會自己訂花,但可能可以獲得一些線索。

大家的情緒都不算好,凶手第二次告知了凶案現場,他們不知道人是否還活著,但希望來得及。

“老大,要不要抽調人手搜索,讓掃黃那邊配合我們一下?”

危允君給出了提議,東井區的人太多,他們的人手不足,而且還不能引起大範圍的恐慌,用掃黃突擊的理由應該可以。

“不行,根據我們的推測,這個凶手大概率是獨行俠,連找人送花都是要用貼吧聯係的人輾轉,而且他殺人都是在沒人的僻靜處。準確的說是必定會有人經過但在某個時間點沒人的僻靜處,他不會隨意選擇行凶地和行凶對象。”

仇或摸著方向盤,說:“這也就意味著,我們搜索找到人之前,可能就會有人報案了。”

危允君氣憤地拍著座椅:“我們就隻能這樣乾等著了嗎,真他媽不爽,我非得親手逮到他不可!”

仇或目光沉沉,這次的凶手很謹慎,他大概率不是預告殺人,很有可能是通知死訊,他把時間把控的很好。

即將到來的案發地地形複雜,仇或問自己,就算是預告殺人,在僅有這樣一個地點的已知線索下,他能救出被害人嗎?

仇或想,不能,他不能。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手背上忽然覆上的溫軟讓他轉頭,對上了林織的眼眸。

仇或早就知道林織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如迷霧幻海,以笑意掩藏著更深的情緒,誘人墜入,他陷落進去,心情恢複平靜。

見仇或恢複如常,林織收回了手。

“不會等太久,可能很快就會有人報案,在他心裡,他犯罪就是在創作展品,而展品需要被看見。”

“他故意在電影結束才送花,我認為可能在電影開場的時候,凶案就發生了。”

林織看著懷裡的花束,手掌攏住了其中一頓,猛地收緊。

被蹂/躪的花瓣脫落,從他的掌心外溢。

他現在的心情不太好,冷漠的說,隻要不是他身邊的人,凶手殺了誰他都不關心,被凶手盯上他也不在意,但凶手讓仇或對自身產生負麵情緒就不行了,很礙眼很礙事,就像是一隻上躥下跳的蟲子。

危允君的注意力本來在林織和仇或的手上,還沒來得及思考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親密,就被林織的話吸引了過去。

“他怎麼確定你們一定看了那一場電影,我們在裡麵就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危允君對這一點表示困惑,仇隊和兩個同事進影院裡,周二河和另一個同事混入工作人員中觀察等候廳,她和人在影院外查看。

在那個時間段裡,從影院裡進去一會兒又出來的人她排查過沒有異常,沒出來的人自然是進了影廳裡,也就不可能出來去東井區行凶。

要知道影院離東井區有至少半小時的車程,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

除非凶手有人幫忙通風報信,不然他很難確定他們進了影院並且看完了電影。

危允君:“為什麼這麼確定我們會按照他訂票的時間來呢,他就不怕我們,或者說你,看其他場次嗎?”

“讓在那裡的人把影院的工作人員再盤問一遍。”

仇或先前已經問了一遍了,沒人表示自己透露了,但有人收錢造假也是常事。

危允君立刻致電,她剛打完電話,周二河那邊就打電話來了,說的花店那邊的調查結果。

這家花店離電影院不遠,根據店主所說,這個訂單是九點半的時候有客人下單,讓他們在十點的時候送到電影院,要求必須準時準點,不能超過電影散場時間。

這次訂花的是一個男人,這次的花店沒有監控設備,僅靠店主的口頭描述很難確定買花人的模樣。

不過這個人應該不是凶手,因為他是一個略顯矮胖的中年男人,和凶手的犯罪側著不符合。

危允君喃喃:“這也就意味著凶手真的很確定你們看了那場電影,並且沒有提前離開。”

電影八點五十開場,十點散場,訂花人在九點半去的花店。

危允君:“真有人報信!”

仇或沒接話,加快了開車的速度。

他們剛趕到東井區,就有報案信息傳來。

“三棟七樓307。”

仇或說了房號,直奔目的地。

因為他們提前趕來,所以出警速度很快。

這裡幾個小區算是挨著,一眼看過去密密麻麻的房間和各種店鋪,很多老小區沒有電梯,所以建築物不怎麼高,三棟最高就是八樓。

報案人是房東,看來警察那麼快來還有點驚歎。

“我這才撂下電話沒兩分鐘呢,你們就來了?”

仇或:“正好在這邊有事,什麼情況,細說。”

仇或的長相和氣質都很有威懾力,房東沒敢扯皮,趕緊帶人到了案發現場。

從房間進去以後,能感覺到比外麵更狹窄更擁擠的空間。

林織總算明白為什麼有7307,這一棟樓一層總共有三戶,這一間是703。

進去之後能發現這麼一個百平的房子被硬生生地分出了7個房間,這比馬喜德的那個合租房還要擁擠。

空氣中有種讓人覺得不適的複雜味道,狹小的陽台上,衣服幾乎掛滿,能看出屬於不同的主人。

7307是這7間房子裡麵積最小的房間,從它略窄一些的房門就能看出來。

“今天是收租的日子,07這間的小姑娘已經拖了兩個月了,她說今天她會給,我就來收租,但是敲門沒有人應,我發現她門沒鎖,一扭就開了,一推開門就發現她已經死了,我就趕緊報警了。”

“放心,我沒亂走,我看過電視劇的,曉得保護案發現場,”房東摸了摸稀疏的頭發,頗有些驕傲地繼續說,“我立馬把門關上了,就等著你們來。”

“乾的不錯。”

危允君誇了一句,這樣的報案者讓人欣慰。

仇或戴上了手套,打開了房門。

房子的景象展現於人前時,讓人難以沉默。

這個屋子小到不可思議,放下了一張單人床之後,好像就沒什麼空間了,角落裡放著櫃子,牆板上釘了置物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入門不遠處的馬桶。

它就在房間裡,在床的旁邊,在旁邊就是用小櫃子壘起來的一個簡易廚房,上麵放著電磁爐和一個小鍋。

在這樣不足幾平的地方,似乎連轉身都覺得艱難。

女人倒在馬桶前,頭顱在馬桶裡。

她癱軟在一邊的手裡握著刀,上麵有著血跡。

從情況的初步判斷,可以看出是自殺。

危允君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這裡麵為什麼會有個馬桶占地方?”

她知道這些地方被分隔成很多房間會很擁擠,但是她沒法理解這個突兀的矗立在這裡的坐便器。

就算嫌棄公衛,也應該不會有人在住的房間裡安裝馬桶吧?

“這個嘛……”房東有些尷尬地搓搓手說,“這個房間是衛生間改的。”

“我本來是想把這個撤掉的,但是要花錢,這個女娃開始也不介意嘛,後來跟我說要拆掉,哎呀,這個拆掉………”

房東絮絮叨叨地說:“還得怪當初給我做工的人,我這個房間原本是蹲便嘛,後來給我爸住,他老人家蹲不下去,我就給他改成了馬桶,那個水管工真的很不行,水泥也有問題,反正就是如果要拆了重弄的話,這個房間可能就會漏水,要是要弄嚴實就要花多一點錢。”

“這個錢我是不給出的,誰讓她當初接受了,再說了這個房間可是房租最便宜的,不用的話就沒有味,實在受不了她可以搬走嘛,哎呀,乾嘛要死在這裡呢。”

林織看著正在漏水的外連管道,看著馬桶水箱上衝水按鍵上的血指印,揉了揉眉心。

這就是他當初費儘心思想往上爬的理由,世界上最恐怖的瘟疫是“貧窮”。

這個地方太小,小到沒辦法進來太多警察。

法醫很快到了現場進行初步驗屍,現場需要檢驗的東西都被收好。

死者被平放在了地上,打濕的頭發向腦後梳理露出了臉龐,也讓所有人看見了她麵上近乎解脫般的笑容。

“從刀入口的角度和深度還有血液噴濺的弧度,可以判斷出死者應該是自殺,死亡時間在9點到9點半之間。”

在場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警察,從現場的痕跡不難還原當時的場景。

看著馬桶邊緣的血痕,仇或能看出她是怎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竭儘全力地伸出手夠到水箱上的按鈕,因為要伸直上半身,馬桶邊緣內外都被塗滿了血跡。

她這麼做的理由不難想到,因此更讓人難以接受。

林織忽地對上了仇或的眼,他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開口道:“他在電影院裡。”

“他就在那裡。”

他們近乎異口同聲,仇或打了電話,讓守在影院的人立刻調監控。

如果是自殺,凶手極有可能是遠程操控。

仇或指了指物證袋裡的手機,對危允君道:“儘快回到局裡檢查裡麵的記錄。”

仇或在置物架上找到了死者的日記本,戴著手套的手儘量在邊緣不容易沾上指紋的地方著力,翻開了本子。

日記的跨度很大,幾乎每一篇都有關於馬桶的字眼。

起初死者有些慶幸房間裡有個馬桶,因為共用的衛生間特彆臟,經常能看到其他人留下的痕跡,而且有時候忽然腹痛也不用去搶廁所。

從死者開始在房間裡做飯起一切有了變化,死者本來是在用公共廚房做飯,但是那裡經常會出現臟汙的碗筷,有一次爐灶上還不知道被誰放了情趣內褲,她一想到有人在廚房裡玩那種東西,就覺得惡心,所以自己在房間裡開夥。

她用板子擋住了馬桶不再使用,但馬桶就是存在,讓她做飯吃飯的時候都有點惡心。

她試圖想讓房東把這個馬桶移走,但是房東要她自己付費用,拆掉馬桶要錢,之後的填水管和地板也要錢,折騰起來費用都可以抵過她一個月的房租,所以她一直忍著。

不想回去的家庭,沒有任何能力隻能出賣體力和時間換取的微薄薪資,除了勉強讓自己活下來,好像什麼都做不到。

她每天都會看著這個馬桶,哪怕是睡覺、吃飯,她逐漸覺得人生沒有希望,即使馬桶已經很久沒有被使用,也沒有任何的味道,可是她總覺得鼻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臭味。

——我就像一坨大便。

某一天她在日記裡這樣寫到,她的人和她的生活都糟糕透了,就像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排泄殘渣,可是大便會被衝去下水道,她又能去哪裡?

——我是一坨屎,我要被衝走。

三天前,她在日記上留下了這樣一行字。

之後她沒再寫日記,直到今天。

——我要被衝走了。

這是她最後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