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韓央周末例行回了一趟生父家。
他二十年都沒有‘爸爸’這個概念,現在生活裡突然被安插進一大串組成龐雜的新附屬,總覺得茫然又不習慣。
自從上次掌摑之後,韓渠再見他都會一秒黑臉像鍋底,同桌吃飯也敷衍的肉眼可見。
老一輩都有心補償厚待這個疑似營養不良的小不點孫子,從上到下天天過問。
韓渠這時候敢對韓央下手,那才真的是彆想混了。
這種狗血八點檔的劇情哪怕是親身經曆,也總有些荒誕和不切實際。
韓央和親媽打了幾個電話,最後說一切隨緣,不刻意和誰培養感情。
他知道韓高誌總是靜默地看自己,試圖多找到幾分父子間的鏈接。
但二十年的空缺一直在那,現在能驅動他主動和韓家熟絡的理由並不多。
韓央一直討厭被束縛和乾涉。
這一次聚餐地點在韓渠公司附近的高檔餐廳,飯畢以後一大家人相互問候告彆。
老爺子老太太要去溫泉山莊療養,韓渠半小時前就去機場,其他人也在陸續離開。
韓高誌臨走前想拍拍兒子的肩頭,良久還是沒有伸出手。
“聽說你在節目裡狀態很好,”他笨拙地表達著讚同:“我聽了你唱的歌,很專業。”
韓央揮揮手,笑的客氣:“您去忙吧。”
“嗯,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在附近轉會兒。”
“……好。”
采彼傳媒在中環,附近有商業區很繁華。
韓央去星巴克裡點了杯咖啡,準備喝完就回去練舞。
他玩了會兒手機,無意中看見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站在采彼公司的門口,左右張望著什麼。
等一杯咖啡喝完,戚麟最新的VLOG還沒有播完。
韓央叼著杯沿戀戀不舍地看完最後幾分鐘,還想再找點其他牆頭的更新。
回宿舍就要斷網了,好難熬。
三四個短視頻看完,眼鏡男的還在那。
韓渠起身出了咖啡廳,半好奇半善意的走了過去。
那人一身書卷氣,感覺是很有學識的人,可能需要什麼幫助。
“你好?你是迷路了嗎?”
“哦哦不是,”許樂匆匆地看了一眼寫字樓:“我是想,呃,沒什麼。”
他善於治療病人,平日社交反而有些語拙。
“你想進去?”韓央跟著他一塊仰頭看這幢高樓:“找裡麵的人?”
“你可能幫不到我。”許樂倉促道:“謝謝你。”
“唔,韓渠剛剛跟我吃過飯。”韓央判斷著情況,挑了個角度漏了些口風。
他感覺這個眼鏡男不是為了生意或者人情過來客套應酬,更像是有些焦急地想……找到什麼。
“你認識他?”許樂從來都不喜歡和商人打交道,這會兒頭疼地隻想把那團亂事搞清楚:“我給他打過好幾次電話,全都被秘書攔了下來。”
“我是時大附屬醫院的心理醫生,這是我的名片。”
“如果方便的話……拜托你把名片轉交給他,請他回個電話。”
“心理醫生?”韓央眨了眨眼:“他生病了嗎?”
這便宜哥哥萬一是個重病患者,那自己是該收斂一下……
可是不對啊,有錢人家裡什麼醫生都有,和這個許醫生又有什麼關係?
許樂思忖再三,還是簡單地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覺得自己隻是被卷入某個事件的局外人。
不管是自己天生性格執拗,還是對這個職業太敬重,他都不能輕易把某些蛛絲馬跡放下。
公益救助尚且需要定期回訪,這種事更該問個清楚。
“……自殺?”
韓央第一反應就是池霽。
抑鬱症,自殺,這兩年裡最轟動全國的事件,就是池霽突如其來的墜落。
他是宅男,大學四年就追追星肝肝畫,趕稿子時把A全部專輯翻來覆去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熱門綜藝一二線明星基本都熟。
池霽在浴缸舞之後就因為‘過於性感暴露’、‘不男不女像人妖’等等攻擊狀態一路走低,從2015年到2017年都飽受攻擊。
但很奇怪的是,明明2016年年末時因為《皇冠通緝令》裡的震驚場麵,大眾對他的好感和評價都在不斷回暖,負麵形象也被消解的差不多了。
正是全麵回暖的時候,他卻跳樓了。
這根本邏輯不通啊。
許樂見韓央怔在原地,關切道:“你也認識他的那個抑鬱症朋友?”
“呃不是,我突然有點走神,和你說的事情估計沒什麼關係,”韓央揉了揉額頭,接過名片,又把自己的號碼留給了他:“我感覺你不像壞人,但說實話,我和韓渠關係一般,這個事我下周替你問問,不一定有結果。”
“好的好的——太感謝了。”許樂總算鬆了口氣:“到時候聯係。”
再回到節目錄製大樓,幾乎所有練舞室全都被占滿了。
攝影師們扛著設備平移拍攝,窗內的助教和少年們都揮汗如雨,音響震得地板都突突直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