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1 / 2)

元徹幾乎是闖進公主府。

宋煜正在陪著宋澈寫寫畫畫, 聞言抬起頭來,對上了元徹那雙看不見底的墨藍色眼睛。

宋澈激靈的發現今天的元徹似乎與往日不同,有些害怕的往宋煜懷裡縮了縮, 宋煜摸了摸宋澈頭發, 命婢女們將宋澈先帶下去。

元徹會來這裡,宋煜早有預料。

宋煜一遍一遍的與自己說,元徹想回平城,她是在幫他, 所以她完全可以向麵對謝弈一樣鎮定而又冷靜,可如今看見麵色不虞的元徹, 宋煜卻不知為何心中一緊忘了所有的說辭。

可元徹偏偏不開口,宋煜心跳比往日快了幾分, 頓了頓乾巴巴道, “三日後便要啟程,將軍怎有時間來這裡。”

元徹聽著宋煜疏離而又抗拒的話, 心頭越發不舒服,他實在舍不得和宋煜發脾氣,可這會兒卻不由自主的冷了下來,

“若非公主相助, 元某不知何時才能離開洛陽, 今日特來拜謝。”

這話聽著沒什麼不妥,可元徹的語氣卻是陰陽怪氣,宋煜抬頭看了元徹一眼,一時間有些說不出的委屈。

宋煜不是一個願意將心裡話說給彆人聽的人, 亦或者說自太子哥哥死後,這世上沒有誰可以讓宋煜傾訴心裡話。

這些日子,她為了元徹忙個不停,為了不讓元徹臨走前出岔子,假裝原諒了謝弈與他艱難相處。

每日懸著一顆心,到底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元徹能安安全全的離開洛陽。

可元徹居然質問她,怪罪她。

宋煜忍不住的委屈了起來。

宋煜沒有發覺自己在麵對元徹時,總是會比往日更加任性又真實,她能在謝弈麵前不露絲毫端倪,可對著元徹卻不知為何怎麼都憋不住,與元徹乾瞪眼半晌後有些難過道,“難道元將軍不想離開洛陽?”

難道她做錯了什麼?

元徹一愣,她聽得出宋煜語氣中難以掩飾的委屈,心驀的就軟了。

他怒氣衝衝的找來,此刻才像是被當頭一棒,宋煜並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

甚至在這件事上,她對他有大恩。

可是為什麼生氣呢,因為宋煜單方麵決定了他的去留?

最後元徹才明白,讓他動怒的,是宋煜單方麵決定了他們的以後,她在他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將他送出了他的世界。

難道她不明白他的喜歡嗎?

難道她不喜歡他嗎?

我想離開洛陽,可是我不想離開你。

怒火不知在何時消失了乾乾淨淨,元徹隻能感覺到心口鈍鈍的痛,他坐在了宋煜旁邊的位子上,目光定定的落在宋煜臉上,道,

“公主會覺得不舍嗎。”

宋煜心猛地一跳。

元徹就是這樣的人,永遠不屑於隱藏著內心,他總是直白而又果斷,將宋煜準備的話敲得七零八碎。

宋煜沒有說話,元徹卻還在繼續,那雙墨藍色的眸子緊緊的鎖住宋煜再一次開口,“三日後我就要走了,此時離開不知何年才能回來,明玉,我舍不下你。”

宋煜身子微僵,可元徹還在問他,

“我有不舍,你可會不舍?”

你可會如我這般想我?

元徹從未像現在這樣緊張過期待過,他甚至覺得,隻要宋煜說是說“會”,他甚至願意繼續留在洛陽!

隻要她說她會不舍,她會想他。

宋煜的手握得那麼緊,元徹一直都稱她為公主,這是他第一次叫她明玉。

可也許,將是最後一次。

宋煜眼睛發酸,下一刻就能落下淚來,可是卻生生的忍住了。

既然已經是最後一次,又何必徒增留念,徒增煩惱,既然注定沒有以後,又何必再給元徹希望。

隱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緊了,指甲扣在掌心,很疼,可足以讓她清醒,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笑,看著元徹道,

“元徹,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你。”

元徹注視著她,語氣溫和,“什麼事。”

宋煜覺得自己像一個殘忍的劊子手,將一柄刀直直的紮進了滿心期待的元徹心頭。

“當初謝弈命你出兵,是因為謝弈誤會了你我之間的關係,有意殺你。你我相識多日,又與我有救命之恩,我不願你因為之故白白丟了性命,所以這才借兵與你,並無其他。”

元徹瞳孔驟縮,臉上的不可置信,讓宋煜的每句話都說的格外困難。

元徹根本不信,他咬著牙道,“既無其他,你又何必幫我離開洛陽。”

“因為那日你喝醉了酒,你告訴我你殺任坤是因為他辱我在先”,宋煜絞著手指,好讓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再自然一些,“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我對你無意,可卻也感動你為我所做,此事本是我拖累了你,如今送你離開洛陽,也是我應為之事。”

“元徹,我助你離開,你將澈兒還給我,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元徹從未覺得心口如此疼過。

宋煜說,她根本不喜歡他。

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他自作多情。

元徹再沒有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天空居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宋煜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追了上去。

元徹高大的身影,已是漸漸隱在了雨中,越來越遠。

宋煜慢慢的蹲了下來,手掌捂住了心口,眼淚不知何時,已然濕了臉龐。

她想起了元徹醉酒的那一夜,想起了那個落在唇上短促的吻。

元徹全然不記得,可她卻全部都記得,記得自己的縱容,也記得元徹吻完後欣然的神情。

宋煜將臉埋進膝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