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寧桌邊放著還沒捧熱乎的江大錄取通知書，登陸學校給的誌願查詢後台，不出意外看到自己被一所陌生大學錄取成功。
他無聲地撇了撇嘴，退出網頁，把手機架起準備開始今天的公開課直播。
最近，路寧在教育輔導軟件上的名氣越來越大，個人關注度已經從幾百幾千直接增長到了二十多萬，公開課上的最高在線人數日常破萬。甚至有一回因人數激增而導致的軟件崩潰事件，在教育直播的業界內引起軒然大波，因此徹底奠定了他在教育輔導直播中的神格地位。
路寧習慣性地點開個人私信，在擠爆了的消息裡找到張艾艾急切到上躥下跳的留言。
張艾艾：“小老師！！！！！”
張艾艾：“大事不好了！！”
張艾艾：“截圖.jpg”
張艾艾：“這個學校怎麼發通告說，你被他們學校錄取了？現在直播間裡這張圖都傳遍了，好多人都懷疑你壓根就沒有報考江大，而是貪圖普通學校給的好處，填報誌願的時候臨時變卦！”
張艾艾：“還有還有！小老師你個人信息被人扒了出來，他們說老師你是窮學生一個，根本沒法負擔江大學費，一開始說要報名江大就是在欺騙學生，給自己造人設，吸引噱頭！”
張艾艾：“小老師你快回我啊啊啊，我跟他們在直播間解釋說你才不是這樣的人，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結果被罵飛了QAQ”
路寧鼓著腮，有被張艾艾可憐唧唧的樣子暖到，當然也有被笑到。
他支著下巴，慢慢打字回複：“江大錄取通知書現在就擺我桌頭呢。”
張艾艾秒回：“！！！”
路寧微微勾唇：“開直播，上課了。”
張艾艾尖叫雞：“啊啊啊啊小老師快去教那些小壞蛋做人！”
今天的直播間內注定要熱鬨非凡。
許多路人學生從同學口中得知最近風頭正盛的輔導課老師似乎要翻車，都在路寧還未開播的時候就蹲守到直播間內。
這群人皆是為了吃瓜看戲而來，不像經常在直播間上課的學生一樣真情實感地對路寧多有回護，所以發言基本是有什麼說什麼，更拿路寧被普通高校“錄取”當石錘，極力嘲諷對方想艸名校新生人設想瘋了，本質不過是個貪圖福利好處的窮逼學生罷了。
路寧在直播滾動欄上看了一眼，調整好表情，點開直播，在鏡頭前露出一張麵帶笑意的俊秀臉龐，聲音溫和清澈：“大家好。”
直播間的路人學生年齡普遍偏小，在他們想象中，能做出明明報考普通本科，卻偏偏炫耀自己被江大錄取了的人，肯定是長著滿臉油膩青春痘的惡心死肥宅。
但在看到路寧直播露臉的一瞬間，他們卻集體失聲了幾秒。
緊接著，直播聊天欄上便開始瘋狂滾動起某些留言：
“這個顏我可以！瘋狂prprpr”
“小哥哥缺對象嗎，成績差的那種，你上江大，我就陪你上江東方啊！！”
“帥哥缺錢舍不得報江大沒關係，我每月零花錢十萬，願意給你九萬九，等我明年高中畢業還能帶你一起去劍橋進修，考慮我一下唄。”
混跡在觀看隊伍的張艾艾，滿是癡呆：“……”
不是，你們剛剛罵小老師惡心虛榮的消息還在上麵掛著呢？
臉疼不疼啊。
不管直播間的顏控吃瓜群眾如何變臉，但還是有一群對事不對人的直播觀眾在，反複叫囂著讓路寧給大家一個說法，逼問他之前在直播間提及自己被江大錄取又到底是不是在撒謊騙關注、博眼球。
路寧平時常跟學生有直播互動，這時想假裝看不見這些消息也難。
於是他微微擰起眉，滿是不解道：“我為什麼要撒謊？”
吃瓜觀眾：“愛慕虛榮唄！有多少直播間的同學是衝著你即將成為名校生的身份來聽課的，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路寧眨眨眼，有些難過地說：“我是說過報了江大，可我沒有愛慕虛榮……”
吃瓜觀眾：“呸！你就一個無父無母的窮學生，連高中三年都是靠彆人資助才讀下來的，說誌願報在江大，可江大學費你教得起嗎？”
直播鏡頭中，身材瘦削的少年在看到路人的這句逼問後臉色驀地變成一片蒼白。
他張了張嘴，但最後選擇了沉默。
吃瓜觀眾見狀，以為路寧這是心虛了，認為少年的沉默就是變相承認他們說的話一點沒錯，於是討伐諷刺的聲音更大了起來。
可有些事，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那些曾經接受過路寧課程指導，無數次在他公開課上找回學習熱情的學生終於忍不住開口替他說話：
“你們真是夠了！窮學生就是窮學生，提人家無父無母是什麼毛病，連做人的基本道理都學不會嗎！”
“說一個理科狀元連大學學費都交不起，是以為國家獎學金跟政府補助金都被你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