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我的藍橋 蓬萊客 11053 字 9個月前

這個晚上,趙南簫抱著伴她睡覺的粉紅熊娃娃,有點睡不著覺。

她不確定自己今天的這個法子能不能奏效。事實上,今天和站起來比自己都要高半個頭的徐恕這麼對峙,當時她的心裡也是非常緊張的,怕鎮不住他,適得其反。畢竟,他那麼凶,有點可怕。

但這真的是她絞儘腦汁想出來的她覺得最切實可行的法子了。

如果他被自己說服了,那麼以後,她不但能在他麵前樹立權威,還能讓學習效率也提高些,可謂一舉兩得。

但是……但是如果沒用,那麼,她也隻能讓徐叔叔失望了。

少女趙南簫抱著她的熊娃娃輾轉反側地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早早起來,在客廳裡豎著耳朵聽門鈴。

時間終於到了九點鐘,門鈴沒有響。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響。

“今天徐恕怎麼還沒來?”

媽媽也留意到了時間,問了一聲。

她坐在沙發裡,心情彆提多堵了,後悔自己自作聰明操之過急。

再由著他些時候,等兩人熟了,說不定他更能聽進去自己的話。

“媽,我……”

“叮咚——”門鈴這時忽然響起。沈曉曼過去開門。

徐恕站在門外,說:“沈阿姨,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沒事沒事!快進來。小南,徐恕來上課了——”沈曉曼朝女兒喊了一聲。

趙南簫的心頭陰霾一下消散,興奮得差點尖叫,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她成功了!

懷著滿滿的成就感,她急忙跑過去,笑著去接她的學生:“徐恕,進來吧。”

徐恕拎著書包站在她家的玄關口,斜睨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跟著她進了書房。

這個暑假就這麼過去了。基本上徐恕每天都會來她家書房報到,坐上兩個小時。他依然態度冷淡,惜字如金,兩人一起的時候,差不多都是趙南簫在說個不停,有時趙南簫也不死心,還會看機會和他談心,他不走的話,就趴桌上睡覺。趙南簫也懷疑他回去了根本就沒有照著自己的要求去複習鞏固,但看在進度進展還算順利的份上,也就忍了下去。

轉眼開學,趙南簫升初三,徐恕插班上了初二。開學的第一天,他的到來引起全校轟動,他頭上那堆隔著兩百米就看得清清楚楚的金色火焰自然逃不過教導主任的法眼,主任當然不會允許學校裡出現這種異類發型,嚴正要求他立刻改成學生該有的樣子。

這種情況,趙南簫在開學前就預料到了,有天也曾委婉提醒,他當時毫無反應,她隻能作罷。

他爹徐振中很快就接到學校的電話,借此機會,勒令兒子改掉這個自己老早就看不順眼的發型。趙南簫也不知道徐家父子怎麼搞的,反正搞到最後,做兒子的乾脆連學校也不去了,就是不改發型。

做父親的氣得半死,又無可奈何,為了避免兒子被學校開除,也不知道他怎麼神通廣大又疏通了校長,反正到了最後,他幫兒子向學校遞交了一張長期病假條,徐恕被當特殊個例對待,不用來上學了,但要來參加月考級彆以上的考試。隻要他每次考試能過,學校就給他保留學籍,允許到最後參加中考。

開學後的兩次月考,徐恕大概走了狗屎運,有驚無險及格通過,徐振中無可奈何,也隻能聽之任之暫時這樣,兒子恨鐵不成鋼之餘,他對趙南簫更是感激。

徐恕不去學校上學,但開學之後,隻要趙南簫騰得出空約他上課,無論是晚上還是周末,他都會來,一次也沒曠過。

女兒畢竟上初三了,沈曉曼有點擔心這會不會影響她的學習,私下問過她一次,說要是她覺得吃力,自己可以幫她向徐叔叔說明情況,徐叔叔也會理解,但趙南簫說沒問題,升初三後,學校就有意識地讓他們這種中考重點培養對象減少學校活動,自己現在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支配,讓她放心。

女兒從小到大非常自律,也很懂事,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根本不用自己操心,沈曉曼很相信女兒,她既然這麼說,她也就心大不管了。

趙南簫現在對徐恕的感覺,真的也如同徐叔叔一樣,頗有點恨鐵不成鋼之感。

上課上到現在,她感覺以他的腦袋,但凡稍微把心思放在點學習上,以後彆說初升高,就是重點也是有可能的,但他自己就這麼晃蕩,感覺他完全不在乎,趙南簫很替他前途擔心,所以權衡過後,儘管現在自己課業繁忙,她還是決定儘量多抽時間叫他來上課,免得落下的功課太多,萬一哪天浪子回頭想學習了追不上。

這個周六下午,沈曉曼不在家,趙南簫約好徐恕一點鐘來上課。他遲到了十分鐘,看著像是急匆匆趕來的,坐下後,趙南簫發現他左手手臂露在衣袖外的地方有道血痕,看起來像今天剛弄的,就叫他卷起袖子讓她看下。

徐恕沒反應,自顧嘩啦一下倒出書包裡的書,說:“上哪本?”

開學的時候,趙南簫幫他把書用封皮都包了起來,才多久,現在彆說封皮,幾本書的封麵都掉了,還有趙南簫最受不了的卷邊,亂七八糟堆在桌上,垃圾似的。

趙南簫忍住教訓他的衝動,說:“胳膊怎麼搞的?我看下!”

他縮回手:“沒怎麼的!彆婆婆媽媽了,趕緊上你的課吧!”

趙南簫強行抓住他胳膊,拉起衣袖,看見胳膊外側一片長長血痕,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看起來像是刮擦所致。

血絲從破損的皮膚裡滲出來,看起來有點觸目。

“你怎麼回事?擦傷這麼厲害都不管?”

趙南簫很吃驚,急忙起身,拿來家裡的備用醫藥箱,取出醫用酒精和棉花,要給他的傷口清洗消毒。

他顯得很不耐煩,手往後躲:“不用!死不了!”

“給我把胳膊伸過來!”趙南簫繃著臉,命令他。

他看著她的臉色,最後終於勉強伸了過來。

趙南簫拿鑷子夾住棉花蘸了酒精,擦著傷口,見他呲牙,急忙說:“你忍著點,很快就好。”

她中午剛洗了頭,一頭烏溜溜的披肩長發沒有像平常那樣紮起來,而是用一隻漂亮的粉紅發夾夾在耳後,靠過去的時候,徐恕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

趙南簫小心地替他消毒完傷口,直起身,見他還直挺挺地站著,脖子角度看著有點僵硬,就說:“疼吧?叫你撒野!到底怎麼搞的,胳膊擦成這樣?該上學的年紀不去上,和徐叔叔作對!我聽說他都不給你零花錢了,你這不是自找的嗎?你每天到底都在乾什麼呢?少壯不努力,老大……”

他一下轉過身,把袖子放了回去,皺眉:“你念夠了沒?煩不煩!快點上吧!”

趙南簫知道他是不可能跟自己說怎麼受傷的,無可奈何,放了藥箱,坐下去開始輔導今天的內容,講完了,讓他做習題,自己拿了曆史書,在邊上默默背著。

書房裡很安靜,午後的陽光從懸著白色窗紗的窗戶裡透進來,暖洋洋的,耳畔隻有徐恕手中的筆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劃拉出的細微沙沙之聲。

昨晚為了備今天的課,睡得有點晚。趙南簫漸漸犯困,書背著背著,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一隻綠殼金龜子忽然從窗外飛了進來,或許是被香氣吸引,停在了她散在臉龐的一綹頭發上。

少年變得心不在焉,看見蟲子在她發絲上爬來爬去,漸漸就要爬上她的臉了,實在忍不住,悄悄靠了些過去,拿筆想趕走這隻打擾她睡覺的不速之客。

他的視線忽然定住了。

十月,天氣微微轉涼。

沈曉曼自己平日裝扮精致,也喜歡打扮女兒。趙南簫雖然平常大部分時間都穿校服,但衣櫃裡有很多漂亮的衣裳。

今天是周末,在家她穿了件純白的薄羊絨衫,一字型的領口,因為趴書桌的緣故,領子往一側肩膀堆了過去,徐恕這樣靠過去,就看見了衣服下的小衣。

少女胸|脯被一件粉紅色的純棉背心式內衣周密而溫柔地保護住了,但從領口上方的角度看下去,還是稍稍有所遺漏。

肌膚潔白的脖頸下,平日深藏在衣服裡的微微起伏的美好曲線,仿佛枝頭剛剛萌動的嬌嫩花骨朵。

少年那隻拿筆的手,停在了半空。

蟲子終於勝利地爬上了她的麵頰。趙南簫被臉龐上的瘙癢給弄醒了,睜開眼睛,抬手摸了摸臉,低頭看見手心裡扒拉了一隻綠殼的蟲,猛地睜大眼睛,尖叫一聲跳起來,使勁甩手。

“徐恕!蟲子!快幫我抓掉!”

她聲音都嚇變了。

徐恕也一下跳了起來,立刻幫她抓走蟲子,隨即匆匆走到窗邊,放飛了出去。

趙南簫鬆了口氣,摸了摸臉,趕緊又跑到衛生間,使勁洗了好幾下臉龐,這才鬆了口氣,走了出來,說:“謝謝你了……哎,你乾嘛?你題目做完了?我還沒檢查呢!”

“我有急事!走了!”

徐恕拎著書包,眼睛盯著地板,粗聲粗氣地說了一聲,抬腳就走出書房。

趙南簫有點生氣,頓了頓腳,還是追到了玄關口,衝他背影說:“明天上午你再過來!我有空!還有,今天回去記得背書,明天我要檢查的!”

徐恕恍若未聞,打開門,看都沒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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