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背脊，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又飛快鬆開，微微蹙眉，小幅度地看了陳驍一眼，流露出‘怎麼辦，真的會如此嗎’的焦慮眼神。
仇超群不知內情，連忙開口安慰：“路楠你彆急，陳阿姨這隻是說最壞的情況呢。我和陳驍都相信你的能力，海外市場部去年從無到有你都能搞定，這次也一定行的。再不濟，陳驍是咱們的定海神針，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
“希堯啊？”陳女士涼涼地笑了，“希堯長期在總部，真有什麼突發狀況，遠水救不了近火。”
路楠看了陳驍一眼，暗示他先不要急著開口，然後自己清了清嗓子，擺出勉強的微笑：“那麼，您有什麼建議？”
“是這樣的。”陳女士微微側頭，“我大致聽說了你的方案，出國參展、國外組織活動等等沒有專業人士牽線搭橋，可是會走冤枉路、花冤枉錢的。”
路楠詫異：“陳總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或許可以在這些方麵提供幫助。”陳女士的語氣十分真誠。
【對方的話說得這麼明白，我不能再賣蠢了。】
路楠再次轉頭看陳驍。
陳驍也是一臉問號。
更彆提仇超群了，這位老兄是真懵。
路楠就像好不容易抓到對方話語中漏洞的年輕小姑娘一般，將信將疑地開口：“可是陳總，米林去年和令揚達成深度合作，結果令揚酒出口銷量成績挺一般的。您的幫助在我看來，誘惑力可不夠。”
“沒錯。去年米林和令揚開展的深度合作確實不太成功，根本原因是令揚的配合度不高，這才導致令揚酒出口銷量隻在米國境內有了明顯的增長，其他國家和地區依舊沒什麼起色。令揚方麵急於求成、資源分配不集中等等都令我感到十分被動。當然，這其中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公司方麵對白酒出口形勢的判斷不夠全麵，我沒有及時給出當下國內第二階梯名白酒綜合實力的客觀評估。”陳女士不掩飾自己的錯誤。
她接著說：“但現在的情況和去年不同了，我重拾對白酒行業的了解。八大白酒出海計劃有足夠的啟動資金、我和你有同樣的白酒出口理念、我方麵有實體銷售渠道……我知道你們簽署的合作方案裡寫明了，源川對於本年度的出海合作有著相當大的主動權，其餘品牌都要配合源川提供相應的人力物力支持。其他名白酒廠家在對外銷售方麵都是外行，都聽源川的指揮——也就是你們海外市場部的協調指揮，我相信有了我的加入，你能做出更大膽、成功率更高的細案。”
聽起來似乎挺有道理。
但——
“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在我之上，還有總部。”路楠坦然地說。
陳女士抬眼：“所以我才順便邀請了希堯和小仇呀，隻要說服了你，就等於說服了他們。希堯和小仇沒有意見，那麼沈建邦和老仇也不會反對，你也許知道，源川董事會裡頭至今對我持友善態度的人也不少。”
絕了，居然被她分析出了一條食物鏈。
所以，兩位年輕男士真的就隻是那個‘順便’而已。
路楠相信天上不會掉餡餅：“陳總，我的意思是，八大白酒之間的合作建立在平等互助的原則之上，可是米林是境外資本，不適合參與這個方案。就算源川是發起方，也要考慮其他七家白酒品牌尤其是令揚方麵的感受。”
陳女士搖頭：“不不不，我想你弄錯了我剛才的主語，我說的是我，而不是米林公司。如果單一個我分量還不夠的話，加上Ma呢？你見識過Ma在米國快消品市場的人脈資源與能力，而我本人其實更擅長的是項目融資，我們如果能夠達成合作，絕對是多方共贏的好事。”
仇超群成功打嗝：“他他他不是說一年之內不從事白酒行業相關麼？”
路楠徹底聽明白了，她口齒清晰地糾正：“Ma剛才說的是不接受其他白酒品牌的聘書，同我們源川繼續保持合作則不在此範圍內。”
“沒錯，就是這樣。”陳女士給了路楠一個讚許的眼神，“路楠，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十動然拒吧就。】
路楠不再裝傻：“很感謝陳總今晚的招待，但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她給了陳驍一個回頭解釋的眼神，並不意外地收獲對方全然信任的微笑。
陳曄舒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被一個人拒絕這麼多次。
她確實有幾分惱怒了：“路總不必著急回答我，五一之前，我期待你回心轉意。”
目送路楠等人離開，Ma頗為不解地問：“親愛的，我看路的倔強程度不輸於你。”
“哦，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天真吧，大概。”
“你能說服她麼？”
“我想有點難。或許我該直接去見見我的前夫。你覺得呢？”
“你開心就好，雖然我覺得你這麼做的話希堯和路一定不會開心。”
“親愛的，做生意並不是為了開心，而是為了利益。隻要利益足夠大，仇人也可以握手言和，他們應該儘早明白這一點。”陳女士冷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