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說話誠懇，她的回答倒實在起來了。
陳曄舒想了想，自己和路楠同為女性，她的性格又有幾分像年輕時候的自己——自己那時候也是吃軟不吃硬的，現在倒不如開誠布公地和她談一談利弊，她看了一眼路楠身邊從進門開始就幾乎沒什麼說話的林燕，放鬆坐姿往後靠了靠：“這裡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我大概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有令揚的事在前，現在白酒行業那群老狐狸恐怕沒少說我心狠手辣，對吧？”
路楠微笑著搖了搖頭。
不知道是表達白酒行業沒有這個說法，還是想表達她本人並不這麼覺得。
陳女士攤了攤手：“你不必替我遮掩，令揚的事，我確實有不厚道的地方——可是那並不是我誠心挖坑害令揚吧？商場上的合作本就是風險與利益共存的，沒有穩賺不賠的生意，單看人怎麼取舍而已。我那時候先找了源川，源川不是一口回絕了麼？而且，和令揚合作的主體是米林，不是我本人，公司間的合作，當然以各方公司的利益為重。楊董自忖我會將私心置於公心之前，又以為在合作期間可以占米林渠道資源的便宜，殊不知米林本就是投行，在快速消費品經營渠道方麵本來就沒什麼優勢。再加上楊董在審合同的時候不注意看附加條款。後來我不過是按照合同辦事，並沒有什麼可指責、挑刺的地方。”
路楠得承認，雖然陳女士這番話聽起來很冷血，但是卻不無道理。
讓路楠更好奇的是，陳女士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想要投資自己的項目？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陳曄舒笑得更自在了一些，隻有笑容更濃的時候，眼角的細紋才會出賣她的年齡：“因為我很看好你這個人。”
這句話，和路楠有過合作的數位商場前輩都說過。
久遠如四方酒水的章祺、又如前不久才通過電話的林家祥老顯示等等，但是他們說這句話，都是建立在路楠已經為他們創造了不菲的利益價值的基礎上。
而陳女士這麼說。
“……因為我留意你很久了。”陳曄舒笑了笑，隱去一開始對於路楠的好奇純因為覺得自己兒子對她過分關注、過分信任、過分支持——事實證明，兒子看人的眼光很不錯，比自己強多了。
陳女士坦白道：“雖然當年以百萬美金年薪挖你是想千金買馬骨，可是後來啊，大概因為幾次三番都不能說動你，就如歌詞裡說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我就特彆留意你、關注你。”
“憑你的本事，一直給人打工太可惜了。你送我黑沙堡牡丹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眼睛清澈又充滿野心，那時候我就知道，源川留不住你太久。”她湊近路楠說了後半句，又親自將路楠杯子裡的殘茶潑掉，又在Wendy想要傾身動手前擺擺手，親自給路楠倒了七分滿的熟普洱。注1
路楠擺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卻並不接話。
陳女士微微抬頭示意路楠品她剛沏好的茶：“我選擇你，是因為看好你。再者說，我自去年進入新公司，之前隻拿了幾個小項目找找手感，思前想後，我們如今是相互需要的關係。我將態度擺在這裡，如果我還在米林工作、你還在源川工作，那麼我做出什麼承諾恐怕你都不會信，但是現在，我們分彆在全新的立場，我需要儘快在新公司的站穩腳跟，你儘可以放心，如果我們雙方之間達成合作協議，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路總你，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這番話，倒是比畫大餅聽著要順耳多了。
路楠斟酌了一下：“陳總不妨說說您能給出的價碼，和需要我讓渡出的股份？”
有戲！果然不和她攀私交，隻論公事是對的。這女娃娃，有點意思。
陳女士清了清嗓子，她的方案內容，是比較有誠意的：“……經綜合評估，由我公司出資兩億元，占20%的股份，協議期內，我本人出任貴公司戰略投資及融資顧問，主要負責項目整體規劃戰略和融資事宜，隻參與運營過程監管，不直接參與日常管理運營……”
兩個億換20%的股份，確實比之前黃河礦業的李總（當然此一時彼一時）、還有林浩宇都大方多了。
路楠沉吟著。
有一點點心動，但是這僅僅是對方和自己接洽的初次之言，並不足以讓她交付全部的信任。
“我需要再考慮一下。”這是路楠今天第二次說考慮這個詞，其含義卻與第一次說的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