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父似乎已經意識到，他無法讓前妻遵守離婚協議中關於探視孩子、過節安排等條款了，所以乾脆在過年前一天給路楠打了電話，讓女兒下樓拿他提前買好的堅果年貨等等。注1
路楠是不太想下樓去拿的，除了不愛吃這些之外，還因為她知道，這些東西一旦拿上來，就會礙了母親的眼。
但是父親的電話催個不停，母親都已經看暗中觀察了，路楠還是認命下樓——喊了路楊，讓他們父子見見麵吧，畢竟，不出意外初三跟著父親去拜年、掃墓的人依舊隻有她一個而已。
這些堅果和海鮮最終被路母從頭到尾挑剔了個遍，絕大多數都送人了。
路楠猜，要不是母親一貫來勤儉持家的心態占上風，她應該會像剛離婚那年一樣，直接把這些丟進垃圾桶。
路楠的母親除了照舊抱怨前夫之外，還埋怨女兒：翅膀硬了、換了工作之後才告訴家裡、賣酒不是正經工作……路楠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路母喋喋不休，卻也拿路楠無可奈何。
初七傍晚，路楠按照地址導航到了源川巨江市辦的宿舍。
巨江市城市經理張飛十幾分鐘前接到路楠電話，此刻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他打量了一眼路楠的車，又看了一眼剛剛打開車窗和他打招呼的路楠，圓圓的臉掛著和氣的微笑：“你就是路楠吧？你好你好，我恭候多時啦！從你老家開過來遠不遠？一路辛苦了吧？”
讓上司在宿舍樓下等自己，路楠心中怪不好意思的，她七手八腳地停好車（咳咳，之前在海臨市區開車的機會有限，技術還不夠熟練），拿上隨身挎包，立刻下車站好：“張經理你好，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從我家過來不遠，一百多公裡，開車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沒事，我也剛到一會兒……”張飛不僅和善，還主動幫路楠提了好幾件行李。
從宿舍環境就可以看出巨江市比海臨市要差一些，因為這個小區是老樓房，沒有電梯。
路楠儘可能多地拿著自己的行李，一個勁兒地感謝張經理。
張飛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沒事，你一個小姑娘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得多照顧你一點？我就住在隔壁，中午已經買好菜了，一會兒晚上我們一起隨便吃點？”
路楠愣了一下，不是因為上司住自己對門，而是對方剛才的提議，有點兒……不太合適吧？！
張飛似乎看出路楠的糾結，他哈哈一笑：“我女朋友也在這邊，她做的魚超級好吃哦，市辦的人經常到我們這邊聚餐的。”
盛情難卻，路楠最後答應下來了。
初八複工，巨江市所有業務都到齊了，路楠也見到了項菲菲口中的田陽。
應該是項菲菲也提前和田陽打了招呼，對方進門之後就衝路楠笑了笑。
張飛坐在會議桌上首：“小田，你和路楠認識啊？”
田陽嗯了一聲：“之前不是一起培訓的麼。”
“噢~”張飛了然地笑笑，“那你記性是真好。”
年初收心會開始，路楠很快就意識到，雖然都是城市經理，不過張飛和王興龍是完全不同的人。
王興龍管著海臨市整個市場將近三十人，他平時抓大放小，對於下屬們的偷懶常態心知肚明，隻要大事不出岔子就行；
張飛就不一樣了，巨江市場連他算在內一共八人，加上新來的路楠一共九個人，從工作安排上就可以看出來，張飛恨不得親眼盯著下屬們出工出力。
“路楠，你是新來的，先熟悉一下我們巨江市場，就從市區掃街（注2）開始吧。”張飛最後才給路楠布置工作，“每天傍晚我要檢查你掃街的成績的哦。”
“好的，張經理。”
於是，在海臨市沒有乾過掃街的活兒的路楠到了巨江第一天，就開始渠道基礎工作任務。
晨會結束之後，路楠含笑和新同事們打招呼並一一加上他們的聯係方式，等到出了市辦門，她便發信息請教田陽：巨江市區哪幾個區域是酒水批發檔口、名煙酒店、高檔餐飲紮堆的？
田陽雖然早上被張飛調侃，卻依舊在路楠主動詢問的時候很熱情地給她指了幾個方位。
現在的手機雖然有導航，不過路楠還是買了一張巨江地圖，以鉛筆描過她走過的街道，這樣才更形象。
張飛果然言出必行，每天傍晚檢查路楠掃街成果。
有時候他們雙方其中某一人或者是兩人都錯過下班時間，那張飛就會在晚飯時間敲響對麵宿舍的門，笑眯眯地邀請路楠過去吃飯，順便，彙報工作。
這種被1v1盯住的感覺並不好受。
路楠原先在海臨市已經算比較勤快的團購業務了，每天大概要忙碌兩三個小時，結果到了巨江才知道先前在海臨市的日子有多幸福。
路楠覺得，是該想個辦法改變現狀了，再拖延下去，張飛極可能把每天傍晚抽查她工作定為規矩，那她以後更沒有自由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