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十四年,去年夏天,今日拾階(2 / 2)

將夜 貓膩 6860 字 4個月前

寧缺嘿嘿一笑,長揖及地,就此告辭。

教授看著他走入幽靜的巷道,輕捋胡須,心想這一屆的書院學生果然並不全都是些廢物,滿意地點了點頭。

上山的路寧缺很熟悉,至少在上山之前的那段路他很熟悉。巷道濕地竹林小樓……路過去風景曾諳,湖畔青石都記得他的腳步,來到舊書樓下他抬頭望去,揮手打了個括呼。

胖乎乎的陳皮皮侍在窗畔,向下麵揮了揮手。他不想讓隆慶皇子和那些登山者看見自己,那些人就看不到他,他想讓寧缺看到自己,寧缺自然能看見他。

“如果實在爬不上去,千萬不要逞強。”陳皮皮好意提醒道。

“說點兒吉利話成不成?”寧缺仰頭看著他,說道:”怎麼包括你在內,沒有一個人看好我能爬到山頂?””

山路哪是這麼好走的。”陳皮皮攤開圓滾滾的雙手,誠懇說道:“更何況和隆慶比起來,你真的才是小貓小狗。

寧缺懶得理他,揮揮手便往舊書樓側方走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停下腳步,回頭不甘心問道:“真沒有後門?”

陳皮皮撐著窗欞,大聲嚷道:”死去。”

寧缺笑著搖搖頭,繼續前行,待他繞過舊書樓,發現原來真的有後門mP整整一年時間,他在舊書樓裡度過,他在樓上看過樓下風景,在樓下繞著散步,很清楚地記得,這裡木來有一堵灰色的破舊圍牆,然而現在這裡卻是一扇門。

門後是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道旁青竹夾迎,漸漸向上爬升,直至竹林遠處滑入山腰間的密林青草之間。

抬步過門,寧缺順著竹林裡的小道向山上走去。

沒有任何異樣的情況發生,山道隨著他的腳步漸漸向上,承載著他的身體越來越高,漸漸越過了下方的圍牆,高過了如畫一般的竹林,回頭時隱隱能夠看到遠處書院裡的那些人。

前方的山道變得越來越窄,大青石板被體積更小的石頭所取代,道旁的林子裡竟是沒有一聲鳥叫,幽靜的有些詭異。

右腳剛剛踏上細粒石塊鋪成的山道,寧缺的眉頭驟然一緊,臉色瞬間變得像白雪般蒼白……股難以言喻的劇烈痛楚,從他踩著山道表麵的腳掌上襲向腦海!

突如其來的痛楚,令他雙腿一軟險些跌倒,但他強行用撐住地麵,悶哼一聲極強悍地重新站了起來,向山道旁望去。

道旁青林掩映之間,能夠看到布滿青苔的崖壁,如果仔細望去,大概能夠分辯出,那些密厚青苔下方似石縫般的線條,其實是一些刻在石上的大宇,隻是宇跡筆畫間塗著的朱砂紅色,在不知多少年的風雨侵襲之下,早已淡去無聞。

“好強大的念力攻擊,這也是神符師留下的宇吧……

寧缺的眉頭蹙的極緊,盯著林中崖壁上的那些石刻宇跡,懸在身旁的雙手微微顫抖。此時此刻,正有十幾萬根無形的鋼針穿透了他的腳掌,如果是一般人遇到這種痛楚,隻帕早就已經跌倒在地,抱頭痛呼,然而他雖然臉色雪白,雙手顫抖,意識卻異常清醒,這種痛楚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

先前在書院中遙遙望向山道,看著謝承運等人在山道上走的極其艱難,極其緩慢,看不到他們表情卻能隱約察知他們的痛苦,寧缺便在猜忖山道上有怎樣的禁製,但他沒有想到書院二層樓的考核竟是如此霸道野蠻,一開始就動用了威力如此劇大的神符。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來自世間各處的優秀修道青年們,為什麼在這條山道上會變成木偶,會走的如此緩慢在崖壁神符妙術之下,山道四周的任何自然環境,都可能成為阻止人們登山的險厄,你無法避開,隻能硬闖!

寧缺緊緊皺著眉頭,看著自己落在細石子山道上的右腳,忽然間有些神經質地笑了笑,腰腹用力,身體前傾,把自己落在後方的左腳也抬了起來,踩在了細石子道麵上。

他踩的很重,很用力,仿佛要把細石子鋪就的山道踩破。

無數根無形的細針,從細石子縫裡探了出來,隔著堅硬的靴底,深深地紮進腳掌深處,瞬間的麻癢被極致的痛楚快速取代,然後清晰地傳a他的腦海之中。

寧缺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但他蹙著的眉頭卻漸漸舒展開來,似享受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氣,擺動雙手向前走去。

或有意或無意,或全神貫注或悄悄用餘光去看,或真正關心或隻是好奇,或懷著看好戲的嘲弄心態,當寧缺走上山道第一次出現在書院眾人視野中後,很多人都在看著山道,看著寧缺的一舉一動。

人們看著寧缺踏上山道,看著他隻邁出了一步便跌倒在地,忍不住紛紛搖了搖頭,有人發出了嘲弄的笑聲。

莫龘離神官正在與燕國使臣淡然交談,看似完全不關心山道上發生了什麼,但看到寧缺跌倒之後,還是忍不住輕蔑地搖了搖頭,似他這等修道大家,看了這麼長時間後總還是隱約猜到書院在山道上布置了怎樣的禁製,此時看寧缺被符力壓製的如此慘,確認他頂多進入不惑境界一不惑?在書院術科裡大概算是不錯的水準,可就憑這等境界便想隱忍多日後一鳴驚人?未免太癡心妄想了些。

書院諸生那處,鐘大俊指著山道處洽笑說道:“嘩眾取寵就是嘩眾取寵,他隻想著吸引注意,卻不想想這樣賣乖出醜,會給書院名聲帶來多大的損害。”

司徒依蘭看著山道上寧缺跌倒,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又聽著這番嘲弄,不禁恚怒瞪了他一眼,牽著金無彩的小手向前走了兩步,和這些書院同窗們把距離拉的更遠了些。

“你的手有些涼。”金無彩擔憂看著她說道。雖然這位祭酒孫女更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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