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五十七章 破境之約(2 / 2)

將夜 貓膩 7518 字 4個月前

“兩虎相遇怎麼辦?”

“佯裝受傷悲苦乞憐說我已經默默愛你一萬年,想儘一切辦法以弱其心誌,打他媽媽殺他全家抽他崽子耳光,想儘一切辦法jī怒對方亂其心神,若你穿著鞋便去荊棘地,若你衣裳厚便擇苦寒地……”今天看到寧缺的應對,她終於明白了這些看似荒唐好笑的話裡,隱藏著為了營造勝利或者等待勝利而不擇手段,無視任何名譽尊嚴的絕然,而要總結出這樣的思想,那個人的生命裡不曾禁受過多少生死考驗和屈辱:隆慶皇子看著寧缺的臉忽然笑了起來,披散在肩頭的黑發隨著夾雪寒風輪輕擺動,仿佛要飄然而去,然而從薄裡緩緩道出的話卻沒有絲毫出塵之意。

“你今日應對看似無賴無恥卻有大隱忍強悍意誌,懂你的人恨不得與你痛飲三千杯,隻可惜我知道你不能飲,話說起乘我對你家那個善飲的小shi女始終念念不忘,若你同意,本座願用燕西三座城池換她,日後夜裡有一酒伴倒也頗妙。”

突如其來,這位西陵神子提起遠在長安城裡的桑桑,自然不是真的有所感觸,而是他試圖拔離道心樊籬時的一次強悍嘗試。

寧缺微微偏頭望著他,看的很認真很細致,目光裡沒有一絲情緒,他在思考究竟是長安城裡的誰,讓隆慶認為桑桑值得他拿出乘試探一下。

然後他笑著說道:“我家那個不值錢,不過傾國傾城也不換。”

隆慶皇子角微挑,說道:“傾國傾城亦不換,看乘這個小shi女對你真的很重要。”

莫山山那雙細而凝黑的眉兒緩緩蹙了起來,看著身前不遠處的隆慶皇子,聽出了對方言語間隱而不發的威脅之意和jī怒寧缺的決心。

然後她感到寧缺的姿式發生了一些很微妙的變化,似呼隻是微微一tǐng肩,但先前所有的不擇手段全部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是一個風雪間倔犟的年輕男子。

她知道隆慶皇子終於抓住了寧缺的要害,不由眼簾微垂,然後迅速進入絕對的明寧心境,手指間拈著的符紙開始無風微顫。

寧缺忽然說道:“我有一匹馬。”

雪崖之上驟然風停雪消,一片安靜。

“是一匹黑馬。”

寧缺直起身體,看著隆慶皇子平靜繼續說道:“你未婚妻晨迦公主也有匹馬。”

“自馬:”

“無論黑馬還是白馬,無論公馬還是母馬,誰能騎到誰身上,那就是好馬。”

聽著這話,隆慶皇子麵sè驟然一沉,向前再踏一步,崖間積雪自地而起,仿佛開始卷起一道由地麵向天空飄起的風雪。

莫山山緩緩抬起頭乘,看著漸漸行來的隆慶皇子,想著寧缺在車廂裡所說的最後那句話,一由寒風楠麵,容顏清殺寒聰。

隆慶皇子麵無表情看著她,說道:“墨池真要對抗神殿?不過本座確實很好奇,書癡施展出采的半道神符,究竟到了何等樣的境界。”

“我說過要和你打嗎?我說過她要和你打嗎?”

寧缺忽然抬起右臂指向他的臉,說道:“在王庭裡我的黑馬贏了你的白馬,我也想看看自巳能不能贏你,所以我接受你最開始的那個賭約。”

莫山山不解看著他的側臉,心想先前你不答應,為什麼這時候答應了:隆慶皇子並不想答應,但他看到了寧缺指著自巳的手腕間,懸著一個錦囊。

那個錦囊通體銀藍sè,繡著簡單的花飾,在風雪間輕輕搖dàng,看上去十分普通。

但隆慶皇子知道那個錦囊非常不普通,感受到那個錦囊裡傳出的強大氣息,所以他決定等等看寧缺想說什麼。

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況,一道完整的神符都有資格讓任何人等上片刻時光:他麵無表情說道:“你說。”

寧缺說道:“以破境之期為約,先晉者為贏家,輸家廢掉自己的雪山氣海,若是我則離開書院,而你則要離開神殿。”

很尋常的語氣口wěn,述說的賭約內容卻極不尋常。

廢掉雪山氣海,修行者便等若廢人,尤其是後麵的補充條件,更是等若抽筋扒骨,狠辣到了極點,是在拿修行者最珍貴的兩樣事物在賭博。

寧缺看著他說道:“這場賭約對你有利,因為你需要去除我這個心障,但你對我的修行采說,從來都不是障礙,不過你不用感jī我,因為開始的時候,我想整死你又不想冒風險,現在我隻是給自己提供一個,整死你的機會。”

隆慶皇子靜靜地看著他,忽然迎著崖上風雪笑子起乘。

雪崖之上,一場豪賭就此開始。

“以昊天的名義。”

“以夫子的名譽。”

寧缺看著隆慶皇子微笑說道:“下次相遇時,希望你一切安好:”

然後他笑容漸斂,緩慢而堅定說道:“你若安好,那我就是傻龘逼。”

說完這句話,他帶著莫山山便從雪崖上跳了下去,向那片青翠的山穀跳了下去。片刻後,陡峭岩壁間,驟然生出一朵黑sè的花,墮勢驟減。

隆慶皇子走到雪崖畔,看著岩壁下方,默然想著錦囊裡那道明顯是顏瑟師叔親製的神符,心中生出一抹若有所失的感覺。

寧缺境界不堪人品糟糕,但終歸是友下行走,他雖是西陵神子也無法隨意打殺,除非他真的不在意挑起書院與神殿之間的戰爭一好在今日自己用儘心思終於用賭約將寧缺逼至絕境,料來事後書院也無法多說什麼。

想著終於能把心前那塊柴木拔除,他情緒複定,順著雪崖緩步走回,盤膝坐於那道柴木樊籬之後,靜思於風雪之中,漸成雪人,隻待破境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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