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二百九十章 搖籃曲(1 / 2)

將夜 貓膩 6879 字 5個月前

第二卷凜冬之湖第二百九十章搖籃曲

寧缺在疾掠中驟然轉身,右手緊握著刀柄,左手握著刀背另一頭,以浩然劍勢橫向立於身前,想要擋住夏侯的這一槍。讀蕶蕶尐說網~~

喀的一聲脆響!

寧缺左手腕骨斷裂,刀背重得地落到肩上。

他以肩再扛。

夏侯鐵槍之勢再前。

又是喀的一聲脆響!

寧缺左肩劇痛,再也無法抵扛刀上傳來的巨力,單膝下跪,膝頭把堅硬的冰層砸出了數道裂口,臉sè驟然蒼白。

他很痛,非常痛,所以他的臉很白,非常白,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死亡的yīn影,反而很亮,非常亮。

一聲如同野獸搏命般的痛呼,寧缺把痛楚化作了難以想像的瞬間力量,右手腕強行一翻,已然受傷的左手緊握成拳,重重地擊打在刀背之上!

就是這樣簡單的兩個動作,讓他手中沉重的樸刀,仿佛瞬間獲得了某種生命力,像條靈動的蛇一般,順著夏侯的鐵槍翻滾而上,綻出一連串的刀huā,反而把夏侯的鐵槍壓到了下方!

他腹部那滴由浩然氣壓縮而成的晶瑩液體驟然炸開!

那滴液體瞬間蒸發,化為虛無!

那些絲絲縷縷的蒸氣,順著經脈,灌向身體的每一處!

他身體裡所有的浩然氣,在最短的時間分隔內,儘數暴發了出去!

熾烈的昊天神輝,再次從刀鋒上噴薄而出,竟讓他此時的身影,顯得比刀前的夏侯更加魁梧,更加不可一世!

神輝照耀著夏侯瘦削而詭異的臉頰,照亮了他的眼眸,甚至把他眼瞳裡的那絲冷漠的嘲nong之sè都照的清清楚楚。

夏侯知道這便是寧缺的搏命一擊。

但他並不畏懼,正如他先前說的那樣,寧缺不是軻浩然,他的浩然氣再如何模擬昊天神輝,也不可能是真的昊天神輝。

他盯著寧缺蒼白的臉頰,寒聲喝道:“柳白的劍意終究不是柳白的劍!你會的東西再多但那終究都是彆的東西!”

喝聲回dàng在寒冷的雪湖上,震的寧缺刀上的神輝如風中的火把搖晃不安,鐵槍驟然上挑數寸,樸刀後退數寸。

“你不可能再刺我一劍,你也不可能再傷到我!”

夏侯盯著寧缺的眼睛,冷漠不屑說道:“身為書院弟子,居然入魔不肯修本命物!你連本心所指是什麼都不知道,不死又有何益?”

此言一出,刀上的神輝搖晃的愈發劇烈,就如風中之燭似乎隨時可能熄滅。寧缺臉sè蒼白,一口鮮血噴到了神輝裡,伴著嗤嗤聲中化作了微帶焦味的蒸汽,然而他的眼眸卻依然是那般的平靜。

然後他說了兩個誰都想不到的字。

“謝謝。”

……

……

寧缺很清楚夏侯是怎樣強大的一個人,dong玄境的自己要完成世所罕見的越境挑戰,是怎樣困難的一件事情,所以他做了很多預案。

這些預案跨越了整整十五年的時間,直到白天離開綠色招時,聞著長安街巷裡的羊rou湯味道,才最終完全確定下來。

這些預案針對的是夏侯的強悍實力,以及這位強者可能隱藏的手段,然後試圖尋找絕殺的機會,在今夜的雪湖一戰中,這些預案有的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比如符的風暴,鐵箭與鐵壺的配合,有的則是毫無作用。

比如先前他從夜空裡慘然下墜,看似淒慘,其實是想把夏侯引入黑暗寒冷的湖底伺機殺之——依照卓爾當年提供的情報,夏侯很害怕水——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夏侯在寒湖底變得愈發強大可怕。

有些預案,寧缺在戰鬥中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拿出來,有些預案則是動用了一半,從最開始的時候,他便一直在尋找與夏侯正麵相jiāo,比拚真氣的時刻,因為通過葉紅魚他知道昊天神輝對魔宗強者的威脅。

他尋找到了兩次機會,他麵臨著兩次選擇,在第一次昊天神輝自樸刀噴薄而出時,他選擇了用浩然氣配合柳白的劍意。

根據他的計算,承自小師叔的浩然氣以及新近悟得的柳白劍意,是自己最強大的手段,事實上他也確實成功地重傷了夏侯,隻是很可惜沒有能夠殺死對方。

此時麵臨第二次機會,他一直不能確定自己應該如何選擇,直到他聽到夏侯冷厲而居高臨下的喝斥,他終於堅定了信心。

……

……

動用魔宗秘法後的夏侯消瘦到了極點,眼窩深陷,臉頰上仿佛隻méng著一層薄薄的皮膚,下麵的骨骼清淅可見,竟有了些他老師蓮生在魔宗山mén裡的模樣,在熾烈的光線照耀下,更是如神如魔。

不惜燃燒生命與血rou,嚴重損耗自己的壽元,夏侯徹底地改變雪湖之戰的局麵,在強大的他麵前,寧缺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浩然氣擬出的昊天神輝,對他能夠造成一定傷害,卻無法改變整個戰局。

寧缺眼看著馬上便要死了,然而就在這時,他卻說了聲謝謝。

這聲謝謝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夏侯不知道寧缺是不是瀕死之前真的瘋了,無法理解寧缺為什麼要感謝自己,但總覺得這聲謝裡透著股詭異的味道,有些隱隱不安。

寧缺看著熾烈光線那邊夏侯如神魔般猙獰恐怖的瘦削臉頰,情緒複雜說道:“我也有本命物,你要不要看看是什麼?”

隨著這句話,一道極凝練的念力,從寧缺的身體裡釋出,念力脫離身上斑駁的血sè,向著雪湖上空飄飄渺渺而去。

飄飄渺渺這個形容詞,不是說這道念力行走的緩慢,而是它本身給人的感覺,這道念力jīng純到了極點,然而卻如一個徒有蠻力卻無知無識的頑童,彌漫在雪湖上的天地元氣裡,根本不知該觸mō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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