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多事之秋 第九十三章 救人殺人皆佛心(2 / 2)

將夜 貓膩 7989 字 5個月前

歧山大師歎息說道:“然而世界再大,再沒有你們的容身之處,你要去哪裡?”

寧缺說道:“我要回書院。

大師說道:“書院當然會收留你·但她呢?以前冥王之女身份沒有曝光的時候,書院愛護你,可以暗中替她治病,但現在怎麼辦?”

寧缺沉默,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他總不能給書院帶去災難。

寶樹大師說道:“現在的問題是,你們已經走不了了。”

話音落處·隻見殿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爛柯後寺寺門洞開,那些察覺到異樣的修行者,被寺中僧人攔在門外,卻有六十八位黃衣僧人魚貫而入·分不同方位以四人一組坐在殿前的石坪上。

佛口聲經,經聲陣陣·一道悲憫莊嚴的佛家氣息,籠罩住了整座爛柯寺,十七殿的鐘聲再次響起,那道佛光大陣變得愈發強大。

歧山大師看著跪在殿外的爛柯寺住持,隱隱猜到了些什麼,想要怒斥這不肖的弟子,然而卻終究隻是心痛地歎了口氣。

寶樹大師畢竟是懸空寺戒律院首座,在人間佛門弟子的心目中地位無比崇高,這幾日他看似在禪房裡閉門不出,其實早已輕而易舉地把爛柯寺接管。

觀海僧跪在歧山大師身後,扶著搖搖欲墜的老師,看著殿外石坪上的那些師兄師侄們,臉上的神情悲憤到了極點。

寶樹大師神情漠然說道:“師叔,如果你不要背叛佛門,成為滅世的罪人,那麼請你今天最好保持沉默與安全。”

說完這句話,這位懸空寺高僧眉頭微蹙,似乎顯得有些痛苦,然而明若寶石的眼眸裡的光澤驟然一淡,似乎少了幾絲佛性。

寧缺上一次沒有準備,讓此人搖動銅鈴,這一次怎麼可能還讓對方有這種機會,而且他已經判斷出,搖動佛門聖物盂蘭鈴,對寶樹大師也是極沉重的負擔,換句話說,此時寶樹的實力相對要下降幾分。所以他一直在觀察,在等待,等待寶樹大師再一次準備搖動銅鈴的時候,那也就是他出手的時候。

看見寶樹眉頭微蹙,寧缺把樸刀向腳前地麵上一插,毫無任何征兆地從背後取出鐵弓,超乎眾人相像速度地一箭向寶樹射了過去!

鐵箭破空無聲,須臾之間便來到寶樹的身前。

在強大到可以無視空間的元十三箭麵前,除非是隆慶這種有過多次經驗的人,又或者是葉紅魚這種有本能戰鬥天賦的人,才能夠避開。

寶樹大師自以為自己足夠重視書院傳說中的元十三箭,然而依然沒有想到,這一箭居然可怕到了這種程度!

這位懸空寺高僧的眼瞳來不及縮小,神情來不及變化,甚至就連恐懼都不來及,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場間唯一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是他手中那隻銅鈴。

那隻銅鈴以幾乎同樣超越時間的概念,感應到了那隻鐵箭的危險,從寶樹大師指間消失,下一刻便出現在鐵箭之前。

佛祖留下的盂蘭鈴,神妙的程度果然超出了當今修行世界的層次。

鐵箭準確而冷酷地射中銅鈴。

卻沒有在銅鈴上留下任何痕跡。

元十三箭再如何強大,終究是書院後山諸弟子的智慧結晶,至少在當前,還不能與佛祖留下的聖物相提並論。

鐵箭之所以沒有能夠在銅鈴上留下一絲痕跡,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這枝鐵箭的箭簇並不鋒利,而是一個圓形的小鐵筒。

因為強大的衝擊力,小鐵筒劇烈地壓縮,然後爆炸。

轟的一聲巨響!

無數片鋒利的精鐵碎屑激射而出,發出極恐怖的嗤嗤挺利響,射向寶樹大師。

銅鈴擋下鐵箭,寶樹禪心隨之受到了極大的震蕩,正自痛苦,當此危時,此人果然不愧是來自懸空寺的高僧,於極短的時間內,於心中默念九道金剛經文,在身前布下了九層佛家真言氣息!

鐵屑絕大部分被攔了下來,但還是有些成功地在佛家真言氣息布成之前,射到了寶樹的身上,瞬息之間,他的身體已然鮮血淋漓。

寧缺在戰鬥中的反應之快,當世不作第三人想,幾乎在出箭的同時,他便確認元十三箭很難在短時間內突破銅鈴的防守,他收弓提刀,似乎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用,身形驟然前衝,隨著鐵箭便殺了過去。

浩然氣已經布滿他的全身,每一道肌肉都強硬的有如岩石,每一步踏下,便會在殿內青石板上留下一個坑洞,濺起石屑,

這是寧缺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展現入魔後的全部實力,把身體發揮到了極致,頓時擁有了難以想像的恐怖速度。

當他衝到寶樹大師身前時,甚至還能感受到鐵箭爆炸的餘味。

他一刀便向寶樹的臉砍了下去,刀勢有如瘋虎,刀上的神輝有若熾烈的陽光。

寶樹大師緊閉雙眼,伸手召回銅鈴。

嗤嗤聲起!

樸刀刀鋒落在寶樹大師身外的空氣裡,就像是切紙一樣,不斷劃破撕開,瞬間之內,便斬破了寶樹六層佛家真言氣息!

寶樹噴出一口鮮血,跌坐於地,一掌拍地再次坐正,搖響了銅鈴!

清脆鈴聲響,爛柯寺內十七座古鐘再響,瓦山頂峰的佛祖像大放光明,穿透山裡的風與樹林,落在山下的殿宇裡,落在大黑傘上,比先前更粗一分!

大黑傘下的桑桑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噗的一聲,又吐了一大口血,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寧缺背上,似乎隨時可能死去,但她的手卻依然緊緊握著傘柄。

寶樹大師擁有極高的修為境界,佛門諸法早已大悟,麵對寧缺搏命般的攻擊,他本可以選擇以銅鈴為武器,好生纏鬥一番,即便失了先機,可能無法挽回劣勢,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危險。

但他現在心裡隻想著一件事情,他不願意做出任何有可能讓寧缺尋找到機會帶桑桑離開的舉動,他必須要確保桑桑當場死去。

為了這個目的,他不惜以己身相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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