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接他從夜場回來,他也說過,那個場子是李侈的,現在李冒在管。
唐予池挑了那種地方一玩就是一個月,不會沒有原因。
向芋猜想,安穗搭上的男人也許是出入過那個圈子的人。
而且,被唐予池指責亂搞時,這姑娘也許捎帶上她,說了什麼“你發小不也亂搞”之類的話。
向芋淡然一笑:“還沒看。”
唐予池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欲言又止,然後歎了一聲:“你還是,看看吧......”
也是他這一聲歎息,向芋確定了她的猜測:“怎麼?安穗說了什麼?”
“甭理她,你和她情況不一樣。”唐予池沒否認。
向芋還有心情開玩笑:“哪不一樣,在你眼裡我和靳浮白也算是亂搞吧?”
唐予池張了張嘴,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十分茫然:“不是,你沒看那個視頻?那你們為什麼鬨掰的?為什麼吵架?”
“我們沒有吵架......”
說到這裡,向芋自己也愣了愣。
她和靳浮白冷戰的最初原因,居然是因為他沒有否認她說的那句“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可是這句話是她說出口的,這段情也是她清醒地接受的,現在居然因為這樣的原因冷戰......
向芋搖頭,笑自己有種明知故犯的蠢。
唐予池也對他們這個分開理由感到詫異,他皺著眉想半天,最後費解地看著向芋:“你確定你們不是情侶?為什麼我感覺你們的分開原因裡麵,有種戀愛的酸臭味兒?”
“什麼味兒也沒用了。”
向芋仰躺在床上,空洞地看著頭頂上的一盞燈。
最後還是起身衝著唐予池招招手:“視頻拿來我看看。”
收到視頻時是她沒有膽量,怕看見什麼更亂了心神。
現在和靳浮白鬨得這麼僵,反而一身孤勇。
其實視頻裡的內容比向芋想象中的“幼稚”很多,隻不過是一個頭發挑染了桃粉色的美女,和靳浮白站在國外陽光明媚的街頭。
女人很美,有種女團風格,青春靚麗。
那美女手裡拿著個甜筒冰淇淋,咬了一口,皺眉:“不好吃,給你吧。”
說完,把甜筒塞進靳浮白手裡。
靳浮白就穿著那件從國外回來時穿的大衣,手裡被塞了甜筒,扯起嘴角露出無奈的笑。
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寵溺。
但這些,向芋也不是沒擁有過。
他的那些溫柔不過是他刻在骨子裡的教養和性格,和深情與愛,沒有半分關係。
畫麵簡短,唯一的信息就是,靳浮白感興趣的可能不止有她一個女人。
可這些她也該早有思想準備,也該沒什麼可驚訝的。
盯著手機看出一朵花來,其實也沒什麼實質性刺眼的畫麵。
又不是兩個人在滾床單。
可向芋就是在看見靳浮白那樣無奈的淡笑時,指尖一縮。
她看了兩遍,然後把手機丟給唐予池,吸著鼻子低聲說:“這個王八蛋。”
“早跟你說了他們那圈子,沒有好人,你不信,現在......”
唐予池瞧著向芋:“不是,你彆告訴我都這樣了你還放不下?”
“嗯。”
“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你喜歡靳浮白吧?”
向芋搖頭:“說不上來,我隻知道我現在氣得想要咬死他。”
“......你那是氣得嗎?是醋的吧?”
“是吧,挺醋的。”向芋笑著說。
唐予池皺眉想了一會兒:“你彆一臉虛假的笑,我看你這個笑我好鬨心。”
其實他不太能理解向芋對靳浮白的喜歡,那男人帥是帥,有錢也是真有錢,可向芋也不是沒講過世麵的傻白甜。
迷戀個十天半個月的還好,她現在說喜歡靳浮白,是唐予池怎麼想都沒意料到的。
他實在不能明白,向芋一個這麼拎得清的姑娘,怎麼揣著明白裝糊塗,自己往深淵裡跳?
真喜歡上那種人,那不是萬劫不複嗎?
可看向芋一臉溫柔的憂愁,唐予池歎了一聲:“要是放不下,就去找他唄,反正他什麼樣你都能接受。”
“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向芋笑了笑,看向床邊的椅子,椅子上搭著靳浮白那天給她披上的長款羊絨大衣。
她自己也知道,她和靳浮白之間沒那麼大的情分。
他不會是那種一直被甩臉子卻沒什麼底線一味縱容的,他有著深情的假象,實際上情能有多深呢?向芋不知道。
仗著那天夜裡靳浮白的若隱若現的賭氣情緒,她覺得自己也就有能耐再約他出來一次。
最後一次見麵,不是繼續,就是散夥。
在唐予池印象裡,向芋如果想和靳浮白談戀愛,那是不可能的。
曾經他說過,她要是真的對靳浮白有所圖就好了,誰知道她不圖錢不圖權,非要喜歡他。
唐予池還糾結著要不要一如既往地支持她,向芋已經精神百倍地打了個響指:“陽光這麼好,下午咱倆打麻將去吧?”
麻將館不能明麵上開,都取名字叫老年活動中心。
此後兩天,向芋和唐予池都泡在老年活動中心,同一群中老年人切磋國粹。
兩天後,向芋精神百倍地去上班。
她在午休時給靳浮白打了個電話,語氣如常:“襯衫你說我穿著更好看,不要了。可你這大衣我真撐不起來,我穿上太大,跟戲袍似的,還是還給你穿吧,不要糟蹋了。”
靳浮白起初沒說話,安靜聽完,隻“嗯”了一聲。
向芋繼續說下去:“我給你送到李侈酒店去?還是,你今天來拿?”
她說這句話時有些忐忑,這真是非常袒露心機的問句。
如果她足夠不想見他,不用打這個電話,無論他在不在酒店,向芋隻要把衣服給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員,總能交到靳浮白手裡。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在賭,賭靳浮白會來。
電話那邊沉默了將近一分鐘,向芋也就很有耐心地等著。
靳浮白終於開口,聲音微沉:“晚上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向芋的語氣輕快起來:“5點,我會按時下班的。”
那天她拎著大衣從公司樓裡出來,看見靳浮白那輛黑色的車子停在樓下。
靳浮白靠在駕駛位裡闔著眼,不知道來了多久。
最近幾天都在降溫,天氣冷得要命,空氣裡又浮著一層霾,陰沉,顯得溫度更低。
人來人往都捂著厚厚的圍脖帽子,靳浮白卻隻穿了一件淺杏色皮衣,裡麵是休閒款襯衫,開著暖風似乎睡著了。
對麵的商廈掛著的巨幅廣告是某品牌的鑽戒,這兩年在國內火得一塌糊塗。
向芋還記得這個廣告牌剛換上的時候,她在某天下班時盯著看了兩眼,靳浮白就湊過來在她耳邊問:“怎麼,喜歡戒指?改天給你買。”
因為霾色,路燈的光暈在夜色裡都是朦朧的,對麵的廣告燈牌更像是蒙了一層薄紗。
這樣的光線柔和了靳浮白的麵部線條,顯得他溫柔又容易接近。
向芋嗬著白色的霧氣,輕輕敲了一下車窗。
靳浮白轉醒,把車門鎖解開。
她坐進車裡,把他那件長外套遞過去:“還真是要來那外套,特地穿得這麼少,怕我不還給你?”
靳浮白笑了笑:“上午在廣州,辦點事。”
他沒說更多,卻給她一種錯覺,好像他是接到她的電話才特地不遠萬裡從南方飛回來的。
不遠萬裡啊,真深情。
為什麼他那麼深情,卻不能一直深情到底?
向芋係著安全帶,隨口嘟囔:“總不會是為了我吧。”
“不然我是為誰。”
靳浮白隻是輕飄飄這麼一句,隨後開始專心開車。
他依然貼心,因為天氣冷,還特地給向芋開了個座椅加熱。
也依然沒問她想去哪,把車子開到一家飯店的停車場裡。
臨下車,向芋把他的長款羊絨外套遞給靳浮白:“穿這個?”
靳浮白把皮衣脫掉,穿上大衣。
天色徹底黑下來,靳浮白和向芋一前一後走在停車場裡,出了停車場是一條長橋。
從遠處看去,能看見飯店門口塑了兩隻石象。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風水學上的講究,石象有三排象牙,看起來有些彆致。
這家店向芋跟著靳浮白來過,奇貴無比,四個菜要1000多塊。
長橋下流水叮咚,漫著稀薄霧氣。
橋側石柱上的石雕是小獅子,有些仿盧溝橋的意思。
向芋有些心神不寧,沒想好怎麼同靳浮白開口告這個白,難道要說,靳浮白我玩不起,我喜歡上你了?
正想著,走在前麵的靳浮白突然停住腳步。
向芋險些撞上他的脊背,迷茫抬眸,還未看清什麼,人已經被靳浮白推在旁邊石欄上。
小石獅子雕像硌得她的背生疼,靳浮白看著她,語氣沉得像積雨雲層:“不打算說說?你和唐予池是什麼關係?”
不等她回答,靳浮白發狠地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