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人將莊懷菁送回相府,府裡歸築得了信,早早等在側門外。莊懷菁坐在馬車裡,指尖撫摸一雕玉蘭花小盒,盒上紋路清晰細膩,用上好的檀香木。
歸築過來行禮,上前輕掀開馬車簾幔。
光亮透進來,莊懷菁微抬眼眸,見到歸築鬆口大氣的樣子,心中歎氣。她輕拿木盒,手提裙擺,軟鞋踩凳,下馬車。
她未施粉黛,眉目卻如畫,雖透淡淡的隔離疏遠,卻又勾得人心癢癢,直想逼她做出些不常做的舉動。
一襲淡湖綠襦裙穿在她身上,愈先膚質皙白,身形俏媚,抬眸注視時,仿佛能看透人心。
歸築接過莊懷菁手上的木盒,遞給旁邊的丫鬟。
她攙扶莊懷菁柔若無骨的手,心道難怪連太子那般肅正的男人都把持不住,連自己都覺臉燥。
莊懷菁抬眸問:“何事?”
歸築回過神,搖頭回道:“給小姐熬了補藥,養身子的,您最近勞累,得多吃些。”
莊懷菁微微頷首,她還不至於在這時候拿自己身子開玩笑,不久前才發了次熱,再來一次,恐怕得躺幾天,她沒那個時間。
雕蘭木盒中是一塊精致玉佩,溫潤剔透,是養身子的暖玉,莊懷菁讓歸築將它放入妝奩小匣。
程啟玉給的,拿這玉佩去城西便行。她起初還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答應這種事,後來才發現大抵和她那天的話有關。
他應當是想給二皇子添堵。
莊夫人身子和以前差不多,睡得多吃的少,莊鴻軒一直陪著她。府中沒人問莊懷菁去了哪,大家都知道大小姐在為相府周旋,既然求助太子無門,現在或許在找彆的證據。
她回房歇了幾個時辰,午時一刻,陶臨風的小廝靳平給她傳了消息,又帶了兩封信過來,靳平對歸築道,少爺願大小姐安好,隨後恭敬離去。
雖說陶臨風和莊懷菁從來沒有正麵談過朝政事,卻是心照不宣,大抵心知對方在想什麼。
歸築掀開圓潤珠簾,行禮將信呈給莊懷菁,又退至簾外。莊懷菁剛睡一覺醒來,她身穿綢製單衣,端正坐在梳妝台前,纖手拿信。
陶臨風能進太子眼,本身便有條件,他從來隻做最有利的事,心腸冷硬,加上消息靈通,又曾拜入教過天子的孫先生門下,會與誰牽扯上,不言而喻。
莊懷菁還不傻。
但說到底,這並不妨礙她和他的關係,她也隻求過他幫父親的病。
再說董賦是從太子口中出來的名字,萬管家不一定比陶臨風知道多。
她輕拆開第一份信上紅印封泥,入眼隻有幾字。
“可有旁的相求之處?”
莊懷菁輕輕將信對折,放在一旁,用雕花妝奩壓住。他隻字未言她和太子的事,不也同樣是認為那是好手段嗎?
另一封信要厚上許多,整整有一遝,全是董賦的事。
前邊寫的萬管家同她說過,後麵卻有些耐人尋味,莊懷菁指尖捏住一角,心中咦了一聲。
在淮南侍奉過前朝皇帝?她仔細回想,倒確實聽過前朝皇帝不理政事,雖年過半百,卻喜歡私服巡遊富庶之地,百姓疾苦視若無睹。
“……若無意外,應跟前朝叛賊有關,隱瞞身份潛藏在二皇子府中,曾暗中與外人聯係……”
莊懷菁的手一頓,想起萬管家曾說董賦與莊丞相見過一麵……難道太子是讓她明白父親的嫌疑並非無中生有?
她皺了皺眉,放下這封信,收進一八寸檀香木匣中,用把銅製小鎖鎖住,轉頭把鑰匙給了歸築。
莊懷菁道:“交給萬管家。”
歸築應聲:“是。”
待歸築走後不久,又有丫鬟進來,隔著珠簾行禮道:“苑姑娘求見。”
莊懷菁攏了攏單衣,抬頭問:“為了趙姨娘的事?”
莊苑和趙姨娘一起住,趙姨娘被禁了足,莊苑怎麼有時間來找她?
“苑姑娘倒沒說,隻是親手做了糕點,說來看看您。”
莊懷菁道:“帶她進來。”
她柔軟的秀發輕披身子,碎發垂在細肩上。莊懷菁起身,披件黃花梨木架子上的外衣,手指尖透粉,膚質細膩。
莊苑與趙姨娘長得很像,性子安靜,容易害羞,很少說話。
她邁步進來,手裡提著精致豆糕,後邊丫鬟捧兩卷書,珠簾被輕輕掀開。
莊苑見莊懷菁衣衫不整,似是剛剛醒來,也不敢大聲說話,跪下行禮道:“前幾日便想來找菁姐姐,隻是舅舅那兒耽擱了,所以做了些糕點來送您。”
“是嗎?”
莊苑頭低得更下,覺得身上壓迫重了些。母親不在乎妾氏,她這姐姐也不會為難庶輩,可兩位姨娘出身太低,便是有丞相女兒的名號,她和莊月也不敢冒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