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懷菁歎了口氣,她知道經天牢一獄回來後,莊丞相便沒了做官的心思,倒沒想現在能說出看命這種話。
這種緊急關頭,命這一字,信不得。
她說道:“也罷,隻是這些大臣安分守己,恐怕了解不多,我從前都沒想過還會有這種事。”
莊丞相沒有反應。
那些人早已經失了理智,隻想借梁王的名頭起|義,攪得天下大亂,從中獲利,百姓的安樂,自然不放在心上。
……
真證據不一定引人信,假證據未必沒人信,半真半假摻在一起,才是最合適。
太子要證據,他們便給他證據。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晶瑩的露水透出葉片清晰的脈絡,掃地的小廝拿著掃帚打掃落葉,莊懷菁昨天睡了一天,晚上淺眠,才剛起來,便接到了密報。
敦親王受伏,身受重傷,現在下落不明。
垂下的珠簾圓潤有光澤,薄紗帷幔遮住視線,窗牖旁照進淡淡的光線。密探跪在珠簾後,向她稟報這件事。
莊懷菁坐在床上,長發搭在細肩上,愣了一會兒,有些沒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敦親王怎麼會突然遇刺?
他現下與相府聯係最大,如今無緣無故被人刺殺,最大的嫌疑隻會指向莊府。
莊懷菁心中倏地一驚,相府的人的確不可能對敦親王下手,但不代表旁人不會,尤其是二皇子,他當初說過要幫她。
她手微微攥成拳,追問密探這事是何人所做。
密探回道:“屬下奉命查報敦親王位置,昨天早上,敦親王離京路程已經不遠,不到兩天定能回京,沒想到中途突然出現幾個黑衣刺客,屬下沒來得及救他,也沒找到他在哪,知二皇子與您的事,便先特意去查他的人,發覺這兩天他們果真有出京的痕跡。”
莊懷菁呼吸一緊,太子會不會覺得相府這時候都可以腳踏兩條船,兩邊都撒網,往後也不值得信任?
“讓人備馬車,我要出府。”
密探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莊懷菁是不想敦親王這麼快回京,但她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纖細玉足踩在刻雲紋紫檀木腳踏,她坐在床榻邊,讓歸築進來幫她梳洗更衣。
太子不好淩|虐,但他力氣卻大極了,莊懷菁每次更衣,都不得不避著自己院子裡的其他丫鬟。
“大小姐今天又出去?”歸築為她更衣,“是出什麼事了?”
莊懷菁抿唇道:“一些小事,若母親派人過來找我,你便說我昨夜回得太晚,正在歇息。”
歸築見她臉色有異,沒再繼續問,隻是邊幫她係好腰間的係帶邊道:“昨天夫人見您沒按時回來,說要您早上去請安。”
“讓泉雲先去和父親說一說,”莊懷菁道,“讓他多陪母親,我儘量快些回來。”
如果她沒記錯,太子今天休沐,不用去大理寺。莊懷菁早早上馬車從後巷門離開莊府,她帶了太子給的玉佩。
天上的太陽才露出半個頭,清晨的風有些涼,莊懷菁跪坐在馬車上,揉了揉額頭。
她的手掀開馬車窗幔,隔著薄紗往外看,街道兩旁的商販已經開始擺攤子,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莊懷菁的心跳有些快速,她一方麵覺得太子並不會在意這件事,畢竟這是旁人所做,她控製不了;另一方麵又怕他對二皇子過於不喜,若是認為他們之間有勾結,得不償失。
她抬手輕捂額頭,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事與相府無關,隻要和太子說個明白,他知道相府的態度,自然不會怪罪。
莊懷菁心裡想著事,頭次想儘快見到太子,她抿著唇,手緊緊攥住羅裙,馬車軸慢慢轉動,停在了府宅前麵。
守門的小廝在打瞌睡,見有馬車來了,連忙拍了拍臉,清醒過來,
馬夫挺穩後,先跳下馬車,把四角圓凳放穩當,莊懷菁纖手扶車沿慢慢下了馬車。她帶著白色帽帷,遮住精致的臉龐,通體矜貴之氣。
小廝怔愣片刻,心想莊家小姐不是才回去沒多久嗎?怎麼又過來了?
莊懷菁斂眉遞了玉佩,求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