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常宣突如其來闖進莊家本就無禮, 見她轉身要走, 就說了那句話,之後又閉了嘴, 什麼都沒再多說。
涼亭外的風夾著雨, 落在葉片上, 又順著脈絡往滴落。
他時常隨軍出征,長得高大,黑衣更顯氣勢淩冽, 但莊懷菁沒旁人那種感覺, 程常宣在她麵前擺不起氣勢。
就好比剛才, 他在她麵前永遠凶不起來。
程常宣到了旁側的涼亭,在等相府的人把莊丞相找來,看他的樣子,是不等到人不罷休。
他是一個手中有權勢的皇子, 小廝得罪不起, 焦頭爛額,想了半天後,還是決定去把莊懷菁找來。
京中人都知道莊丞相的病, 一般都不會挑著下雨天過來, 因為他實在起不了床。
小廝找了過來,莊懷菁沒有辦法,中途又折了回來, 讓歸築去吩咐小廝, 不得把事情說出去。
程常宣不想難為她, 他坐在石凳上,沒打算走,隻是想見莊丞相。
莊懷菁過來,她站在回廊口,說他一句:“二皇子找父親做什麼?”
“……你父親為了保命,好算計,我那時候不知道敦親王在哪。”他良久後才說,“定是他和太子達成了協議,所以太子才允了你。”
敦親王輩分大他一輩,說起話來卻是不一般的氣人,偏偏太子還在一旁冷淡著臉,看他笑話,當真以為他沒脾性一般。
莊月一事是汪禦史酒後同他所說,汪禦史酒醒後那般驚怕,不可能作假。莊家連保全都難,為什麼到了太子手裡,卻成了最無辜的?
再說父皇早早便知他的心意,怎麼可能把莊懷菁許配給不怎麼熟絡的太子?
如果沒有莊丞相的手腳,他不信。
既然想和他拚個一二,那便看誰的命足夠長。
莊懷菁沉默一會兒,才開口道:“多謝二皇子,你不用待我這樣好。”
要保莊丞相的人是她。
程常宣卻沒再說話,他性子犟,認定了莊懷菁,從沒打算放手。皇帝從小告訴就告訴他,他有一個哥哥,太子那位置是他的,程常宣認了。
他不與太子爭皇位,卻也不想白受太子的汙蔑。
她低低歎了一聲氣,輕聲道:“二皇子,何必呢?”
彆說她現在已經有皇帝的賜婚,就算沒有,她的身子也已經被另一個男人占了。即便他不知道,他們也已經不可能。
二皇子抬頭看了她許久,她真不想讓他留在這,他抿著嘴站起身來道:“我可以不找莊相爺,但他做過什麼,他自己最清楚。”
莊懷菁是他的長女,相府裡的人誰都沒她好,莊丞相倒是厲害,直接拿莊懷菁做籌碼。說不定就是他聯合太子和敦親王,想要陷害他。
“二皇子慎言,”莊懷菁皺眉道,“莊家死裡逃生,並不想因無證的話再入冤獄。”
他和她擦肩而過,低沉著聲音又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們這些皇子有牽扯,沒關係,我會殺了他。”
他這話帶著肅然的殺氣,莊懷菁眼睛微微打了一些,等轉過頭時,他已經大步邁出很遠。
莊懷菁頓在原地,又讓人立即去追他。二皇子的語氣,是認真的。
他來得快走得也快,小廝攔不住,二皇子闖相府的事雖然沒傳出去,但莊丞相和莊夫人都知道。
他從前就經常來莊府做客,但往日都是拘謹有禮,少有會直接闖進來的不當舉動。
莊夫人問莊懷菁發生了什麼,莊懷菁隻是輕咬嘴唇,搖頭道:“他想見父親,我勸了勸,說父親起不來,他就走了。”
她藏在袖口底下的手在微微顫抖,程常宣的話稱得上大逆不道,如果傳出去,會發生什麼她也不知道。
太子眼裡是容不了沙子的,但二皇子的性情同樣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