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婚後,太子便很少在東宮處理政事, 倒是和莊懷菁一起看過東宮的賬本, 把庫房的鑰匙都交給了她。
琴擺在書房中,這把琴本是太子送給莊懷菁的, 隨她一起來了東宮。
太子坐在案桌前麵, 他琴藝很好,隻是輕輕撩|撥幾下琴弦,便讓人聽出淡淡的韻味。莊懷菁躺在貴妃榻上,單手微微撐起頭,雙眸靜靜望他, 聽他的琴音,有些入了神。
她輕輕撫著平坦的肚子,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他們孩子出世之後, 是像她,還是像太子?亦或者是兩個都像?
軒兒出世的時候,她那時候才十歲出頭, 隻記得小孩皺皺巴巴,整張臉都是紅的, 看不出是像父親還是像母親。
她那時還想弟弟可憐, 日後要多疼他些,沒想到他現在慢慢長開後,眉眼間也漸漸看得出一些莊丞相的影子。
莊懷菁精致的眸眼微微垂著, 心裡想著事, 連太子停了下來都沒發現。
“你要孤撫琴, 卻又不認真聽,是在想些什麼?”
太子背手而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麵前,莊懷菁微微抬起了頭,看見他抬手,讓殿內伺候的人都下去。
紫檀木貴妃榻鋪著絨毯,攢金鏤空銅爐從庫房找了出來,放進些燃著的碳火。
她坐起身來,纖細的身子前傾了些,輕輕摟住他的腰,抬頭問道:“殿下希望孩子像誰?”
“嗯?”
她又叫他殿下。
莊懷菁紅著臉道:“夫君希望孩子像誰。”
太子輕撫她柔順的長發,看她如水的雙眸,心覺像誰都好,他隻想要個男孩,立為太子,丟給太傅,日後便不必再折騰他們兩個。
但這個回答明顯不是莊懷菁想聽的,他沉聲道:“鼻子像你,眉毛像孤,這樣最好。”
莊懷菁笑了笑,隻搖頭道:“這般詳細,怕是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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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中知道莊懷菁有孕的,隻有太子和一個禦醫,她逐漸有了做母親的欣喜,平日卻不能和人談起這種事,心中總是有些悶。
太子輕道:“若是覺著在東宮悶了,不如替孤做件中衣,等孩子穩定一些後,孤再陪你出去逛一逛。”
她剛想說話,不知怎麼回事,耳畔突然微微紅了許多,她抬頭看一眼太子,話都有些含糊不清:“現在是說正事。”
銅爐中的碳火在慢慢燃燒,不時會發出啪啦的聲音,地上鋪的絨毯很厚,底下還有地暖,太子在天轉涼時便讓太監弄上了。
他開口道:“來一次?”
莊懷菁臉色緋紅,真不知道他們方才明明還在談正事,他怎麼莫名其妙又、又這樣!她今天早上已經幫過他一次,天天這樣下去,哪成樣子?
太子的手卻慢慢撫過她瑩潤的嘴唇,停在她喉嚨處,和她道:“不如打個賭?你贏了,聽你的;你輸了,聽孤的。”
他話中有話,比起莊懷菁從前,可謂不分上下。
天慢慢黑了,外麵掛的風吹在人身上,有種刺骨的寒冷,不少人都加了衣服,有太監在隔扇門外稟告,說侍衛有事求見。
太子淡淡應了一聲,讓人進去。侍衛事情顯然很急,否則也不會這時候來找太子。書房一旁的黃花梨木案桌有隔板,擋住下方。
侍衛進去的時候沒看見莊懷菁,他也沒聽人說太子妃在,隻以為她在彆的院子,便跪在地上稟報道:“皇宮傳來消息,柳貴妃去求了陛下,陛下心軟,把二皇子的禁足解了。”
太子的雙手搭在扶手椅的扶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點著扶手,他閉著雙眼,樣貌出塵,如謫仙入世般,一句話未說,心中似乎在想對策。
二皇子的禁足沒人敢提,提了的皇帝也隻是當做沒聽見,柳貴妃此前也求過幾次情,都沒有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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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鬆了口。
太子手慢慢攥住椅子扶手,微微摩|挲了許久,遒實的手臂微微露青筋,渾身的氣勢壓得侍衛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