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傅有個身子不好的兒子, 叫孫珩,體虛多病, 博學多才,朝中的人大多都知道。格格黨%他極少出府,旁人偶爾見過兩麵,確實是如玉君子,但長得和太子不像。
珩也, 玉也。
但宮內的人卻沒幾個清楚這種事的,宮女和穩婆看皇帝和皇後間的氛圍有些不對,也沒敢插嘴, 但莊懷菁情況有些危急,穩婆隻能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忙道:“娘娘,有事以後再說,快用些力氣。”
程啟玉握住她的手, 放在嘴邊親了幾口,他沒有回她這句話, 道:“以後再說。”
莊懷菁的手有些冰涼,她微微閉了眼, 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若他不是孫珩,該是直接搖頭解釋了。
“不關張貢的事, 不得牽罪於他……”
她突然咬住唇, 似乎在忍住痛苦的疼意, 香汗濕了她全身。
“你好好的,”他趕緊回她,“我不牽罪他。”
一陣疼意從腹部傳來,莊懷菁的手倏地抓住程啟玉的手,她痛苦叫起來,呼著氣,臉色蒼白,淚水伴著汗水。
程啟玉的麵色沒有太大變化,但扶住莊懷菁的穩婆卻看見他的手在抖,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這時候顯然不是說閒話的時候,隻能冒著危險說:“陛下先出去吧,有我們在,娘娘不會出事的。”
“她這麼疼,會抓傷自己,當我不在便可,”莊懷菁在他的手上攥出了紅痕,她平時沒什麼力氣,現在該是疼成什麼樣?他吻著莊懷菁的手指,“等孩子出來後我什麼都告訴你,不騙你,什麼都告訴你。”
莊懷菁疼得太厲害,說不出任何話,淋漓的大汗從額頭滑下,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在乾什麼,昏了一會兒。
幸而莊懷菁沒有昏迷太久時間,穩婆早就備好了藥,她醒來之時穩婆讓她快些用力,不用睡過去。
她的眼睛睜不開,口中的白布換了塊乾淨的,有個人拿手帕給她擦汗,那個人太過焦急,讓她臉有些不舒服。
莊懷菁咬著白布,用了好多力氣,但孩子還是沒出來,外邊的天色涼爽偏冷,她卻冒了許久汗。帷幔高高掛起,屋內的熱水一直在換,宮女進進出出,太醫在外守著,讓人熬藥。
穩婆忙催她用力,莊懷菁好疼,疼得要死樣,床單上起了好多的褶皺,外邊的太醫額上也冒起了冷汗。
這幾個穩婆都是接生了二三十多年,什麼樣的難處都遇見過,太醫先前也診斷過,莊懷菁這胎是沒問題的,沒可能孩子到現在還沒出來。
穩婆又端來藥喂她,莊懷菁的眼眶微紅,嘴唇顫抖著,肚子的疼痛讓她承受不住,喝下的藥讓她慢慢有了幾分力氣。
屋內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莊懷菁頭腦有些眩暈,耳邊穩婆的聲音越來越焦急。
“……難產……”“……怎麼會……”“……昏了……”“……快拿藥過來……快……”
莊懷菁生的這胎實在凶險,一整個仁明宮的人都提心吊膽,生怕她出點事。
新皇在仁明宮待著,沒進半口水,他怕她睡著,一直同她說話,停都沒停過。旁人皆知他是話是不多的,隻有在皇後麵前才會見多說兩句,現在見他這亂了心的模樣,眾人心內更加緊張起來,要是莊懷菁出了事,他們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
穩婆接生經驗豐富,一眼便看出莊懷菁就算平安生下孩子,也會有血崩之態。女子生孩子本就是鬼門關一走,若是當真失血過多,這輩子就要留在鬼門關了。
她們心中焦急,不敢同程啟玉說,隻好趕緊讓外邊的禦醫想法子。時間拖得越晚,事態越嚴重,新皇這脾氣不是彆人想象那麼好的。
禦醫商議出個藥方子,讓宮女下去熬藥。與此同時,宮外也開始慢慢得了消息。
莊夫人得知莊懷菁要生了的消息時,坐都快要坐不住,她這還沒到十個月,那小童說了什麼話,她怎麼突然被刺激到了?
張禦醫更加,他家小孫子最近經常被莊懷菁召見,不用想便知道惹怒她的那個小童是誰。
幾滴雨從天上飄落,慢慢連綿成一大片,皇宮籠罩在朦朧的雨霧當中,宮燈早早點起,門窗緊閉,晚上的時候孩子才呱呱落地,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