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犧牲的原配(7)(2 / 2)

“五奶奶,您可得給小人一家做主啊!小人兢兢業業地給戚家做了大半輩子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家裡的老子娘向來最是感念主家恩德,是半點不敢偷懶耍滑的。小人管西街那間鋪子五六年都沒出過差錯,誰曾想咱幺房一朝輪到九小姐當家,竟把小人一家都捋了下來,連半分情麵也不留。眼見這馬上就到了夏季,小人家裡的孩子連身新衣也做不得,往後更是不知道何去何從,奶奶,您可得給小人做主啊!”

一個四十多歲的胖男人一進門就哭天搶地地不住磕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蘇菀哭嚎自己的慘狀,求蘇菀給他做主。

今日來的這些人裡頭一半以上都是跟這胖男人同樣的目的。他們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唐沅從管事的位置上捋了下來,眼看在唐沅那裡求情無望,索性一齊跑到蘇菀這兒來賣慘,希望蘇菀這個當娘的能狠狠銼殺九小姐的銳氣,讓那好高騖遠的九小姐瞧瞧,就算她如今接管了幺房,他們這些老人也不是她能動得了的!

這年輕人就是喜歡弄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卻沒想過這火一個燒得不好,就會引火**,燒到自己頭上。

蘇菀聽著他們的哭訴,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

那天晚上家主當著他們的麵把宜新交給戚笑敢,已經是在他們臉上打了一個狠狠的巴掌,一個宜新已經能讓那丫頭迅速在戚家站穩腳跟,在幺房和他們夫妻分庭抗禮。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那丫頭的心計竟如此之深,不知不覺地就把家主籠絡到了她那邊,不僅是宜新,前些日子更是陸陸續續地幾乎把整個幺房都交到了她手裡,那些個店鋪良田,公司股權,幾乎把他們夫妻二人扒了個乾乾淨淨!

她甚至、甚至連最後一絲情麵都不留,一上任就把他們夫妻安插的老人都趕走,幾乎是把裡裡外外都大換血了一通。

這幾乎是把他們夫妻的臉皮扒到地上踩!

那丫頭怎麼敢?!

底下跪著的胖男人一邊哭一邊覷著她的臉色,看到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暗暗鬆了口氣。

他就知道這九小姐這般行事,定是招了五奶奶的眼了,五奶奶和五爺容得下她才怪!

薑還是老的辣,可由不得她囂張幾日了呢,且走著看吧!

蘇菀聽一群管事仆婦哭了一上午,整個耳膜都嗡嗡作響。好容易把這些人都打發走了,戚行硯也晃晃悠悠地從外頭回來了。

蘇菀看著這不爭氣的丈夫就氣不打一處來,添油加醋地把那些管事的話如此這般複述了一遍,滿意地看著丈夫暴跳如雷,連午食也未用,氣衝衝地就跑出去找戚笑敢算賬了。

戚行硯找過來時,唐沅正在射擊場練習槍法。

戚家雖是重規矩的舊式家族,對子孫的培養卻並不落後,西學和各類實戰功夫都是戚家子孫的必修課,射擊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戚家家宅占地廣,花園後頭還修建了一個專門的射擊場,請了專門的退伍老兵教學。戚家還有子侄供職於軍隊,等再過兩年打出些實績了,戚家也就正式在軍隊擁有了話語權。

唐沅站在一個槍靶前,戴著耳罩,單手舉槍,聚目凝神。

“砰——”

一聲槍響,子彈射膛而出。不少練射擊的人都受不了槍支強大的後坐力,她卻是連手臂都沒抖動分毫,仍維持著單手平舉的姿勢,冷靜地去看自己的成績。

“好哇,十環!”

一旁的教練發出一聲激動的叫好,引得周圍側目。

唐沅淡淡地彎了彎唇,放下手臂揉了揉持槍的手腕。

這具身體的臂力還是不行啊,這才打了幾槍,胳膊竟就酸痛難忍了。出眾的臂力是一名優秀射擊員最基本的素質,她決不能讓這一點成為自己的掣肘。

還得練。

戚行硯一來就見戚笑敢這丫頭打出了個十環,他心下一抖,方才分明還滿腔的怒火,此刻卻突然感到幾分氣弱。

天曉得他對射擊這玩意兒的陰影有多深!小時候他娘為了爭寵,逼著讓他去學射擊,結果剛到射擊場的第一天,他就因為毫無準備被那後坐力帶得摔到在地。這一摔,就再也沒能在射擊場抬起頭來。

學了好幾年,他的成績依舊平平,被他的老師罵了無數句“朽木不可雕”。

誰曾想,當初在他眼裡難如登天的東西,此刻卻被他的女兒信手拈來。那舉重若輕的姿態,看得戚行硯一顆心又是羨慕又是複雜。

“你怎麼來這兒了?”

唐沅走到休息區,率先注意到了他,一邊揉著手腕一邊隨口問道。

射擊場聲音很雜,周圍都是砰砰的槍響,震得人鼓膜發疼。戚行硯其實聽不大清楚唐沅在說什麼,但她那無所謂的隨便態度卻戳中了他那顆脆弱卑微的自尊心,剛才才消下去幾分的怒火又“騰”地冒起,不管不顧地扯起嗓子衝著唐沅破口大罵。

“我怎麼來了?你還敢問我,你自己乾的好事你不知道嗎?你才回來了幾天,就想篡位奪權了麼?越過我這個當爹的在各處安插人手,你可真行啊你,我和你娘生你養你,就是為了讓你來和我們作對的麼?戚笑敢我告訴你,你彆以為你使手段蒙騙了家主就能騎在老子頭上拉屎——”

“砰——”

戚行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又聽到一聲巨響炸裂在耳邊。那槍響離他如此之近,那一瞬間竟讓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驚得一下子僵住,腦子裡一片空白,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尖利的鳴叫陡然遏在喉間,漲紅的臉蛋可笑又滑稽。

他滿目驚恐地看向唐沅,後者吹了吹仍在冒煙的槍口,歪頭衝他一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幾秒之後,臉上傳來一陣劇痛,他伸手一摸,摸到了溫熱的血跡。

他毫不懷疑,那子彈隻要稍微再偏一些,剛才打破的,就是他的腦袋。

他一下子禁了聲。

……

戚行硯滿心的憤怒不甘都在那一聲槍響中儘數消弭殆儘。那天在射擊場上,他灰溜溜地離開,此後任憑蘇菀怎麼不滿怎麼攛掇,都再不敢往唐沅麵前蹦躂。

不到一個月時間,戚家幺房的一切資產就都儘數落到了她手裡。在一眾孫輩中,她是唯一一個挑起了一房大梁的人,也是離家主戚恕最近的人。

她一下子成了整個戚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雖然大家都恨不得這個憑空冒出的九小姐立馬消失,卻也沒誰願意做那個出頭鳥。都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若是人人都想做那漁翁,自然也就爭不起來了。於是,在這樣一種詭異的平衡中,唐沅在戚家的日子過得是一派風平浪靜。

她沒興趣和戚家人勾心鬥角,她忙著打造一個自己的帝國,忙著把新到手的東西整個變成自己的,再發揚光大。

而宜新百貨,就是這個帝國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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