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性極好保姆車裡,一個頭發微禿中年男子正在駕駛座上，拿著手機飛快地跟許澄陽彙報著接下來工作行程。
“5號有個雜誌要拍，13號14號星光盛典,還有下旬兩個品牌活動......”
正靠在軟皮座椅上閉目休憩許澄陽淡淡地睜開眼睛：
“老季,你應該知道,片場事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
“沒辦法,澄陽,咱們現在已經篩選掉很多活動了。”經紀人無奈地搖頭,“這些不去不行,雲蓁那邊翹了更多班,導演要怪也先怪她。”
後排男助理朝經紀人抱怨道：“哥,你是不知道這幾天,那個不要臉女人一直來騷擾澄陽哥。”
“她又出什麼幺蛾子了？”經紀人是知道許澄陽和雲蓁以前那份恩怨,自然對雲蓁沒什麼好感,“不會跟你要求複合吧，澄陽？”
許澄陽那張向來溫和臉此時也凝上了一層寒霜：
“彆惡心我。”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最疼愛自己爺爺去世那段時間，那個女人丟下他投入了另一個老男人懷抱,還告訴他“這是為了他好”。
當年那份痛苦現在已經變成了下意識反胃。
像今天戲份裡有肢體接觸，許澄陽已經用掉了一小罐免洗洗手液。
“策星這公司太雞賊了，”經紀人有些忿惱，“要不是以前那份競業合同,現在哪裡用得著委屈你降咖來拍這種偶像劇！”
和外界傳言差不多,許澄陽作為影帝,不接新電影和更好電視劇題材,反而自降身價主演一部青春校園劇,就是因為受到原經紀公司策星要挾。
許澄陽去年成立工作室,和策星解約扯皮了一整年，最後協商結果是接拍這部《夏日情書》。
所以即使這部劇裡女主是雲蓁，他也得妥協。
“其實劇本還行，我問了陳導，他想法也跟我一致。”男人聲線慵懶地延長，帶著迷人韻味。
“什麼想法？”經紀人皺眉，在他眼裡，這就是一部不需要演技無腦偶像劇。
“埋一條新暗線。”許澄陽輕輕一笑，“他原本對徐望舒這個角色寄予厚望，誰知女主不爭氣，白白浪費了設定。”
“嘶，不會改成雙女主吧？”經紀人似乎預見到了播出後腥風血雨。
“算不上，”許澄陽輕輕搖頭，“徐望舒戲份不會減少。”
經紀人皺眉：“要我說策星也是腦子有毛病，非得給你選這女人當女主角，沒看到撲了多少部大製作了？”
“誰知道呢？”許澄陽噙著笑意，腦海裡閃過一個眼睛裡都是靈氣小姑娘，“不過，比起徐望舒，顧冬月這個角色還是挺有意思。”
經紀人愣了一下，被許影帝評價為“有意思”角色可是鳳毛麟角，而且每一個都已經成為經典。
“澄陽哥，”助理忽然想起來，“難道這就是你邀請那個新人對戲理由？”
“嗯，她很有天賦。”對許澄陽來說，碧茗出現就像是一個驚喜，在這個單調乏味劇本裡多了抹亮色。
這是唯一一個對上自己之後，還能不落下風女生。
***
翌日清晨，白霧稀薄。
“青夏，許老師真過來了！”助理緊張地扯了扯自家藝人袖子。
“哦。”碧茗摘下保暖毛絨帽，素白小臉上，鼻尖和兩頰被風吹得泛起淡淡櫻桃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朝自己走過來男人。
許澄陽也帶著助理，高挑男人穿著簡單米色高領毛衣搭黑色長褲，將優美頎長身材彰顯得淋漓儘致。
不怪外界對許澄陽印象都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他行走時，就如清朗和風，拂過漪漪綠竹，令人見之心折。
“許老師好！”碧茗抬眸專注地看著他，卻不露多餘笑意，顯得有些嚴肅。
她向來擅長把控人心，此時許澄陽看似和原著一樣對自己欣賞無比，實際上卻沒有那麼單純。
自己這個女二，更像是對付女主一把武器。
許澄陽是個對自己作品有很高追求男人，他前經紀公司逼迫他接下這部邏輯和深度都不夠甜劇，還讓他與最厭惡女人搭戲時，就注定會給這部劇帶來風險。
他不會毀劇，這是他職業道德。
但他培養女二，對劇本提出“合理建議”，將整個故事基調引向他想要結局，就算是投資商或是策星也無計可施。
碧茗暗想，或許在原身成為影後那個故事裡，許澄陽一開始接近也是有預謀。
另一邊，男人也在欣賞著眼前少女，烏發濃密如綢，五官是乾淨原生態美感，沒有任何動刀痕跡，簡單地裹著白色鵝絨外套，不施脂粉卻已經足夠美麗。
最難得是那份掩不住靈氣。
眼前女孩似乎尚未褪去稚氣，可是戲中卻將一位平平無奇校花女配演繹成了真正皎月，還是在劇本和台詞不經過任何變動情況下。
如此天賦，就算是以演技著稱許澄陽，也隻能讚歎一聲“後生可畏”。
“青夏，不用這麼客氣。”男人垂眸含笑地望著她，“昨天不是說了嗎，叫我‘許哥’就行。”
男主對人向來如沐春風，圈內風評極佳，正常少女可能很容易淪陷在這種溫柔裡。
碧茗小臉卻愈發嚴肅：“謝謝許老師好意，可是您是我一直很敬仰人，而且還願意指點我，我不能僭越。”
男人無奈搖頭：“僭越這詞可不能亂用，又不是在古代。”看得出來，新人心思乾淨，沒有順著竿子往上爬，這讓他心情愈發輕鬆。
“許老師說得是。”少女將頭往下低了低，這回終於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就是想到能跟您對戲，有點緊張。”
她聲音依然如同鶯鸝，清而不膩。
“沒必要，我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許澄陽往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又不是什麼青麵獠牙怪物，不會吃人，不用緊張。”
碧茗被他自嘲逗得差點笑出來，但很快就變回認真嚴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