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絲絨盒子裡,靜靜地躺著一枚玻璃種帝王綠翡翠玉鐲，在客廳吊燈的照射下，可以看出鐲身玉質細膩,晶瑩通透，裡麵的翠色如水般純淨。
“小夏,這枚鐲子是明哲奶奶幾十年前給我的，”霍母坐在碧茗身側,把玉鐲連帶盒子一同塞入她的手中,親親熱熱地朝她道,“現在呀,阿姨想把它送給你,一代一代傳下去。”
“這也是我們老霍家的傳統了。”
這句話已經是最明顯的暗示，碧茗抬眸與身後的霍明哲對視一眼，他先前叮囑過她，不管霍母給她什麼都先收下來。
“謝謝阿姨,我......”少女臉龐微紅,但依然大大方方地接過來，“我會好好珍惜的。”
見碧茗沒有推三阻四,反而珍之重之地收揣在懷中,霍母心情愉快,建議她：“小夏,你乾脆直接戴上吧，你皮膚白,肯定很襯這個顏色。”
“可......”女孩又回頭去看霍明哲。
“媽,我來幫她戴。”男人湊上前，高大的身軀自帶壓迫感，半籠罩著碧茗的身影,“青夏，把手給我。”
在男人的逼近下，碧茗背脊難免稍微往後仰，臉上紅霞更甚。
可是隨即她反應過來，霍母還在旁邊看著，隻好就著這個親密的姿勢，將玉鐲交到他手中。
他牽起她的柔荑，指節細長纖柔，觸感嫩得幾乎要掐出水來。
這抹柔膩實在誘人，男人的手忍不住收緊了些。
“明哲，彆捏了，好癢。”少女語調微嗔，眼裡含著慍怒，“快點戴上。”這家夥是手控嗎，在空氣中端詳那麼久，她的手都舉麻了。
霍明哲收斂心頭蕩漾，臉色如常地應了聲“好”，隨即攥著那隻嬌嫩的小手，將它緩緩塞進那隻鐲子裡。
玉石涼而潤，穿過掌腹時順通無阻，再加上霍明哲動作輕柔，碧茗隻是一晃神，就已經看到鐲子套在自己手腕處了。
皓腕素白，翠石水潤，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霍母本就愛玉，一見到這副美景，笑得更加燦爛：“哎喲，小夏戴著可真合適，明哲你說是不是？”
霍明哲眸色微深：“嗯，這顏色好看。”
“臭小子，讓你看小夏呢，你看石頭的顏色乾嘛？”霍母挑了挑眉。
“人就不誇了，青夏容易害羞。”
霍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對情態忸怩的小情侶，眯了眯眼。
等碧茗去洗手間時，她把兒子揪到身側：
“怎麼回事，是不是和小夏鬨彆扭了？”
霍明哲心裡暗歎，他媽不愧是搞了這麼多年糾察工作的老太太，有一點不對勁都能抓到。
“沒有，您放心。”他就是想鬨彆扭，也要有那資格。
“真的？”霍母來來回回地審視了一遍兒子，“小夏這孩子人不錯，你可不許欺負人家。”
霍明哲點了點頭，半是無奈半是認真：“我知道。”
“好了，”霍母看了看壁鐘，“待會你帶著她在家裡轉轉，我去給你爸打個電話。都這個點了，還不知道在哪釣他的破魚！”
霍父喜好垂釣，經常跑去彆墅附近的湖邊釣魚，一釣就是一下午。
霍明哲心中了然，轉念一想：“小鶴今天回來了嗎？”
“嗯，下午到的，應該會在家裡住幾天。”
兩人正說著，碧茗已經過來了。
“你好好跟人家處，媽就不做電燈泡了。”霍母低聲跟兒子說完，轉身迎向女孩，笑道，“小夏，阿姨去廚房看看雞湯燉好了沒，你和明哲先在家裡隨便逛逛。”
“好的，阿姨辛苦了。”碧茗很有禮貌地頷首。
儀態端莊的夫人啞然失笑：“你這孩子，在家裡不用客氣。”
在霍母離去後，霍明哲帶著碧茗去了負一層，那裡的娛樂設施比較多，私人影院、健身房、圖書室、酒吧......
“這裡進去是桑拿房，往裡麵走還有個按摩浴池，你要是覺得累可以去放鬆一下。”男人指給她看，“家裡有專門給客人換洗的浴袍。”
碧茗輕輕搖頭：“我找個地方坐會就好，你要是忙的話，可以先去做你的事。”
霍明哲還不至於這麼低情商。
他沒說什麼，隻是把人帶到調酒的地方，讓她坐在單人沙發上，然後給她倒了杯起泡酒。
高腳杯裡的酒液冒著細小的氣泡，看起來酒體非常輕盈，碧茗聞了聞，就知道這是適合餐前飲用的乾白葡萄酒。
“這是什麼？”她輕聲問他。
“餐前酒的一種，清爽開胃。”男人也給自己端了一杯，正要落座，給她科普酒的種類時，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響動。
調酒吧台是開放式的，旁邊就是酒窖和陽台房。
陽台房是連通室內泳池的，平時沒什麼人走，霍明哲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他的弟弟。
碧茗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才發現一個裹著超大浴巾，似乎剛遊完泳、頭發還濕漉漉的黑發少年正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少年麵孔精致，睫毛很長，膚色蒼白，和霍明哲的麥色肌膚截然不同。
隻不過，水珠從他肩頸往下滾，掠過胸膛和腹肌時，還是可以看出男孩強健又不失美麗的體格。
“小鶴。”霍明哲喚住了他，“去遊泳了？”
少年頓住腳步，眼神冷淡地掃過他和碧茗，然後不感興趣地移開：“嗯。”
“怎麼不把頭發吹乾再走？”霍明哲看著這個弟弟忍不住皺眉，“你這樣會著涼的。”
“等會弄。”少年似乎是寡言少語的性格，清秀的臉龐仿佛終年凝霜，拒人於千裡之外。
霍明哲示意他：“見到人要有禮貌，打個招呼。”
少年似乎不怎麼情願，但又不得不聽長兄的話，走到碧茗跟前，語氣懨懨的：“你好。”
碧茗抬眸看他，近距離的情況下能看到對方眼尾的黑痣，猶如妖魔般誘惑。
“你好。”麵對他的不情不願，她選擇做個複讀機。
旁邊的霍大少沉默了，就像看到兩座冰山撞上，飛濺的寒屑把旁邊的人都凍住了。
“青夏，這是我弟，盛鶴。”
“小鶴，這是你嫂子，青夏。”
聽到“嫂子”的少年總算有了點反應：“你要跟她結婚？”
男人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生冷孤僻，除了家人以外不把任何人看進眼裡，整天窩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倒騰計算機。
霍母不是沒試過讓他加入社交圈，但根本不理人的盛鶴根本就像極地冰川，能把所有靠近他的人凍死。
“小鶴，不出意外的話，青夏會是家裡的新成員。”
少年聽了長兄的話以後，終於正眼認真地打量了一遍碧茗——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重新自我介紹：
“你好，嫂子，我叫盛鶴。”
他頭發和眼睫都還沾著水珠，神色卻沒了先前的冷漠，變成了一個乖孩子。
碧茗也不是沒見過彆人變臉，但這個“盛鶴”接受自己隻需要霍明哲一句話，也是夠罕見的。
隻能說，眼前這個少年對“家人”這個概念極其重視，也非常排外。
“你好，”碧茗對自閉戀家的小朋友不感興趣，選擇繼續做個複讀機，“我是顏青夏。”
“好了，你先上樓去吹頭發，”霍明哲頭部微動，示意弟弟先離開，“不要打擾我們。”
盛鶴：“......”這鐵樹開花的男人有了媳婦就是不一樣。
他也不想做電燈泡，轉身坐電梯回房間去了。
碧茗抬頭看著正在搖晃酒杯品酒的男人，睫毛悄悄垂下遮住笑。
真有意思，她才多看了兩眼小屁孩，某人就已經醋上了。
“反正離飯點還有段時間，”喝完酒，男人側身望著她，“要不我們也去遊個泳吧。”
“我沒有帶泳衣，”碧茗婉拒，“而且現在還有點累。”
“家裡有備用的女士泳衣，我媽買了一摞。”霍明哲給她描繪了一下，“我們不去小鶴用的那個，旁邊有個露天的無邊泳池，水溫高一些，而且可以望到落日的風景......”
碧茗看著他微醺的臉龐，弧度鋒利又俊朗，眼眶深邃而迷人，就像成熟的葡萄酒散發著誘人的芬芳。
她研究過，男人和女人戀愛前會有一個上頭期，在這期間他可以不停付出，瘋狂地為那個女人做一切他能做的事，即使對方的要求很離譜。
這也是很多女孩子扛不住男生戀愛攻勢的原因，畢竟這個時候他是真的可以愛你如命的。
而現在，她能感覺到，霍明哲已經處在這個危險又甜蜜的期限邊緣了。
她需要做的，就是看著他墜入深淵。
或者，推他一把也可以。
“你說得我很心動，可是......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她似是窘迫，在他逼視下終於道出真相，“我沒學過遊泳。”
霍明哲終於理解她為何推三阻四，原來是他考慮欠妥，忘記小女孩的自尊心。
“這有什麼，我教你啊。”他揚起唇角，有點孩子氣地低語，“包教包會。”
碧茗凝視著他，似是思考。
男人也不催促，任她慢慢糾結。
最後，少女終於頷首，梨渦緩緩浮現：“好，那試試看。”
男人怔忪，眼裡隻剩她唇色朱櫻一點，在白雪般的臉龐上清豔綻放。
她很少笑，可是每次一笑，都令人難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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