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自己不正經?”
晏玉坐到對麵,“我說的是小媽,爸,你沒聽出來?”“你小媽現在喜歡步入中年的你爸。”晏風華把新茶推到晏玉麵前,“說吧,找我什麼事。”
晏玉執起小小的茶杯。
四四方方的影青釉茶杯,白轉淡青。這是晏風華早年收藏回來的宋代珍品。不過,公道杯被晏玉失手打碎了。
晏玉轉了轉杯子,將口中的茶一飲而儘。
晏玉喝茶的痛快讓晏風華皺了皺眉,而晏玉接下來的話,更讓晏風華的眉頭擰成了麻花。
晏玉說:“彆再動荊覓玉了。”
晏風華眼色微沉,“什麼?”
晏玉放下空杯,身姿舒服地靠向沙發,“你的人詐她兩次了,沒有你的指示,他敢?”
晏風華疊起雙腿,“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念在父子關係,我很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你這把兒子當傻瓜的行徑,難保我不會路轉黑。”
晏風華抬眸,“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那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父子倆就不拐彎了。”晏風華嘴角泛起微笑,“這小姑娘不錯,我給你製造幾次機會,不成了一樁美事麼。”
晏玉抽起煙來,“又是這套說辭,真沒新意。”
“不然你想聽什麼。不要歪曲爸的用心。聚北和今天,是我吩咐的,我承認。麻醉藥和辣椒水的用量,都斟酌過的,不會對她造成實質傷害。”晏風華笑了,晏家風流之色儘顯其中。“泡妞不是光靠臉的。你啊,就是太維持表麵的風度。這可都是我以前用過的招,不信你問你媽。”
晏玉當然不信,但他沒繼續反駁,“爸,以後彆用這種下三濫手段了。”
“好,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回房間了。”晏玉起身,“這茶不錯,回味無窮。”
晏風華覺得兒子這話又是彆有深意。
正如晏玉覺得跟父親過招無趣,其實晏風華亦如此。他甚至不記得在什麼時候,和兒子之間竟然也要互探虛實了。
望著晏玉的背影,晏風華泡茶的心思淡了。
他正要起身,卻又看到李雙英走了過來。
她側著頭,像是不想理他,卻又不得不應付的樣子。“怎麼回事?哪個小姑娘不錯?比得上於家小女兒嗎?”她托了托盤發的發簪,優雅地坐下,“做生意講求誠信,這邊和於家談著,那邊又跑來一個?”
晏風華粗重地歎了一聲氣,“本來我想,這事我自己處理,就不讓你操心了。現在既然你說起了,我們就坐下談談吧。”
李雙英瞪起眼,“談什麼?”
“那個小姑娘姓荊,名覓玉。”
李雙英冷笑,“怎麼?是名字比我的好聽?”
晏風華斜瞟她一眼,“荊家的後代,尋覓荊山之玉。”
李雙英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這……”
“她到處尋找名字有玉的男人,這不,找上晏玉了麼。”
李雙英連唇都抖了抖,“那——你想撮合他倆?”
“沒有。”晏風華沉吟說:“我第一次知道荊覓玉,就讓晏玉去碰瓷。你知道那小子,凡是我說的他肯定要忤逆兩下,小姑娘果然嚇了個半死。我以為她要知難而退了,誰知道纏著不放。”
他喝了口茶,繼續說:“我又讓人去製造了點小意外。計劃是他救下荊覓玉,再讓他假裝是三家人之一,打聽打聽情況。結果兩回風頭都讓晏玉搶走了。”
“你不會找個她獨處的時候?”
晏風華搖頭。“這小姑娘精著呢。最好的動手地點,要麼亂,要麼靜,而且要離晏玉不遠不近。”
“為什麼?”
“萬一出岔子了,我還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是給兒子牽線呢。這不,就出岔子了。”
“麵子,麵子。”李雙英指指他,“你們晏家就是虛偽到骨子裡,都要雲淡風輕裝君子。”
晏風華目光深沉地望著李雙英,“事已至此,你彆到處嚷嚷古玉的事了。”
“可我都把話說給於家聽了。”
“在我的收藏品裡挑一件給他們就行,其他彆說了。”
李雙英聳了聳腦袋,“知道了。”——
鞏玉冠在航班抵達機場時,給荊覓玉發了微信,「三十分鐘後到酒店。」
荊覓玉趕緊去便利店買了瓜子和花生,再拿了幾瓶可樂。
回到房間的她,度秒如年一樣。
時而趴,時而躺,在床上翻來滾去。
鞏玉冠辦完入住,又微信給她房號。
她笑嘻嘻地起來,理了理頭發,再換了一身長衣長褲。望見窗外高塔時,心情有半秒的浮沉,之後一轉頭,又開心起來。
她揪起瓜子花生去敲門了。
孫燃打開門。
隻見荊覓玉一手撐住牆,身子斜了角度,掛著矯揉造作的笑容,眨了眨眼,“嗨,小帥哥。聽說你身材很好呀。”
他平淡地看她,“女鬼。”
她皺了下鼻子,在原地小踏步起來,“快快快,我迫不及待了,快讓我進去。”
孫燃讓開了身子,看著她興衝衝地走進來。
她問:“鞏玉冠呢?”
他答:“在衛生間。”
她立即定住了身子,靠在走廊,“那我等他出來。”她怕一進去,就透過玻璃看到鞏玉冠如廁的場景,隻好矜持地在這守著。
孫燃奇怪地看她,“你非要在衛生間門前等嗎?”
她卷了卷頭發,“嗯……呃……哦……”
孫燃的眼神已經不是奇怪,而是詭異了。“你發燒了嗎?”
“嗯……我可以進去嗎?”
“你都進房門了,站走廊和站房間有區彆嗎?”
“好吧。”荊覓玉大步邁進去,挺直脖子,“咳咳,我可以回頭嗎?”
“隨便。”
她笑著一回頭。
接著,麵前的一道白牆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玻璃呢?玻璃怎麼不見了!”她撲了過去,在牆上摸著,發出淒苦的叫聲,“啊!”
“靠,鬼叫什麼!”鞏玉冠走出來,見她半趴在牆上,他望了孫燃一眼。
孫燃臉上沒什麼表情,低頭收拾桌上的充電線。
鞏玉冠問,“你趴在這乾嘛?”
荊覓玉轉過頭來,泫然欲泣,“我的玻璃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