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她笑了起來,護崽似的說:“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荊覓玉開車回境園。
晏玉嘴上說沒事,其實身體、心理依舊不適,他安靜地坐著。
於今眉的電話過來,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起,“於小姐,有事?”
他保持著往常的調子,但荊覓玉莫名覺得,他此時心情不太好。
她聽見他又說:“我不在蕪陰,回北秀了。”
唔。心情不止不太好,是有些糟糕吧。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笑了,“你要是對古玉那麼有興趣,多去籠絡我小媽,興許將來我倆辦一場盛大的婚禮,簡午怒氣衝衝來搶親。你就滿意了。”
荊覓玉這時才發現,簡譽和晏玉兩人名字都是yù,以時辰為彆名。
是她腦瓜子不靈活。她早知道,簡譽彆名簡午,卻從來沒將簡午和晏巳聯想一起。
“沒什麼事就掛了。”晏玉不再搭理於今眉。
紅燈停車的時間,荊覓玉望了望他。
溺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陰影,她非常諒解。
她嘗試閒聊起來,開聲問:“你和於小姐的婚禮定了嗎?”
“看我小媽安排。”說起這個,他的神情自然了許多,和往常一樣事不關己。
她笑問:“我要提前說聲恭喜嗎?”
晏玉嗤出一聲,“等發請柬的時候,再道賀不遲。不到結婚的日子,誰知道新娘子是哪家人。”
她恍然大悟,“聽起來,你的戀愛不自由呀。”
“扯,我們晏家男人就愛好自由。我爸當年腦袋被門板夾了,拋棄我媽,不也沒人吱聲麼。”晏玉話中的諷意毫不掩飾,甚至帶著鄙夷,“我小媽當年是個村婦,現在身份有了,狗眼看人低,愛搞門當戶對那一套。”
這是形容長輩的詞句嗎?“唔……”她竟不知如何接話了。
他明白她這欲言又止的樣子代表什麼,輕笑一下,“在他們麵前我不這麼說。”
荊覓玉隻當他在溺水過程受到了驚嚇,所以有些失常。
能把負麵能量發泄出來,也是好事。
她延續這個話題,“你將來會聽從你小媽安排嗎?”
“誰知道呢。不到發生的最後一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他向她承諾絕不害她,但危急關頭一樣舍她而去。不過換來的是,她拚著最後一口氣都沒有放棄他。
因此,他是野獸,她是海豚。
荊覓玉再想說話,晏玉指指前方,“停在境園門口,我開回車庫就行了。”
“噢……”他才和死神擦肩而過,難免會脆弱。讓他好好休息吧——
從前的鞏玉冠,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自從紅了之後,他發現了陽光普照的溫暖。經紀人越不讓他出門,他越坐不住。
他時常找荊覓玉的前男友們嘮嗑,從第七任到第十任。其實,他更像集郵癖。
星期一上午,他邀請孫燃、晏玉,去一家新開的日料店。工作日,三人同行,打六折。
包廂裡,三個男人各占東、南、西座位,北位靠著玻璃窗。
鞏玉冠為了躲避狗仔隊,來得較晚。他一到就掩上門,解下口罩,“孫哥,海報官宣出去,你沒麻煩吧?”
“看拳擊的女人,不玩追星那套。”孫燃端起一杯深蒸煎茶,“再說了,你那海報修得我自己都認不出。我能有什麼麻煩?”或者應該說,他從來沒拍過那麼醜的照片。
鞏玉冠擺擺手,“我也認不出。公司美工的品味就那樣,以下巴尖錐戳人為榮。如果你的下巴不戳,他也要修成能戳死人的。”
“那你減什麼肥,吃成圓下巴,他照樣能修。”孫燃看著鞏玉冠那件寬大的外套。
孫燃印象中,鞏玉冠爆紅之後,出門就沒穿過合身的衣服,整日鬆鬆垮垮的。
“我這不出來吃了嘛。”鞏玉冠連外套也脫了,露出裡麵的黑T恤。左胸的圖案,是一個漫畫男人歪著嘴角,對話框裡都是日文。
晏玉把玩著茶杯,問鞏玉冠,“今天你約我們,談事還是閒聊?”
“都行。”鞏玉冠背門而坐,索性把帽子摘下,“小聚一下,聯絡感情。”
孫燃看向北邊那座位,“沒叫荊覓玉?”
“早上問了。她說上班趕不過來。隻能周末再找她了。”鞏玉冠這語氣,自然得像把荊覓玉也歸入兄弟情了。
晏玉笑問:“你們是怎麼和她交往的?”
“我是相親認識的。其他幾任,過程各有不同,結果都是一樣。”鞏玉冠轉著帽子,“反正不成就當朋友吧,我樂得自在。”
孫燃翻著菜單,“她的緣分沒到。”
“我在苦守我的女神出現。”正說著,鞏玉冠的手機響了下,他打開微信,樂了。“荊覓玉下午去長堤開會,中午順路來這。”
孫燃盯著菜單上的刺身,“四人同行,有幾折?”
鞏玉冠:“超過三人都六折。”
晏玉:“我認識這品牌老板,給過一張貴賓卡,但我不知道多少折。”
孫燃:“北秀哪兒沒你朋友呢。”撿垃圾的,說不定晏玉都認識。
晏玉:“最近發現,朋友在質不在量。”譬如荊覓玉。
那天過後,他沒有主動找她。
她三不五時地關切問他,有沒有後遺症。
他否認。
當然沒有後遺症,因為那天本來就是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