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 這裡不是山崖。
上下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差。
荊覓玉踩空摔了下去, 身子順著斜坡滾落。
孫燃上來, 立即一躍而下。
晏玉都來不及阻止。
這斜坡有兩道坡, 荊覓玉滾落的那裡, 坡度較緩。
孫燃跳躍的地方離了她兩三米, 卻已經陡了好幾度,他一下子滑落到比她低的下層山道, 與她分岔而行。
晏玉說,“報警。”
“好。”鞏玉冠往後掃視, “那人還在林子裡,你們小心。”
“你也是。”晏玉觀察著地形, 往荊覓玉出摔落的地方往左跳。
斜坡有樹叢, 荊覓玉的手手腳腳都被樹枝刮開, 最後掉落在一棵樹邊。
樹根向外延伸一米多。她的腰就梗在了直徑五厘米的樹根上。
疼痛讓她一時動彈不得。
她嗚咽地哭。
晏玉要下落的地方,有一塊凹凸不平的巨石, 他右手拽住坡上的一個枝乾。枝乾承受不住他的落勢, 彎了身子,枝上的葉子全被他抓到掉落。
他左手一撐,險險地避開了巨石。落地的那一刻, 踩到一個小石塊, 左腿曲了一下, 差點站不穩。
他雙手抱住左膝, 再甩甩腿。
晏玉走到荊覓玉的身邊,輕輕地抱起她, 攬在懷裡,“哪裡疼?”
“都疼,死疼死疼……”她臉貼在他的胸膛,哭個沒停。
他給她檢查了傷口。她手背和臉頰都有劃出的血痕,好在不深。疼的,應該是跌到樹根上的淤青。
他抱她坐起來,手指給她輕揉後腰。
她“嗯”了兩聲,沒說話。
晏玉目光在周圍的環境掃了一圈。
這裡不是深山。前麵有一條黃泥路,他猜測是人類踩出來的。
晏玉印象中,孫燃掉落的地方是山道,應該比他和她安全。手機沒有信號,聯絡不上。彼此都隻能自求多福了。
荊覓玉在他懷裡喃喃出聲,“外麵……有可怕的東西……”
晏玉微怔。這話,他在孟泛玉的葬禮上聽她說過。他知道她說的是野豬。
寺水山沒有野豬的新聞,但是蛇鼠鳥鷹,總是免不了的。
他要抱起她。
她掙紮得不肯。
他他指指旁邊的草叢,用哄小孩的口吻說:“這裡的螞蟻有你半個拇指那麼大,爬到你漂亮的身子上,咬一口,可疼了。”
荊覓玉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一隻她從沒見過的巨型螞蟻,在向她爬來。她趕緊躲在晏玉懷裡。
他撿起小石頭,擲向螞蟻。
螞蟻迅速地逃走了。
晏玉把荊覓玉橫抱起來,“我們去安全的地方坐。”
她抬眼看他。
他背著一個檸檬黃背包,有些好笑。
她雙手攬上他的肩頸,“我們一起去安全的地方坐,不要隻我一個人坐。”
“當然。”他抱著她,向黃泥路的方向走。
荊覓玉視線垂下,見到他小臂上的咬痕,未乾的血跡觸目驚心。她發抖起來,“可怕的東西……咬人……我們躲起來。”
顯然,她忘了那是她咬的。
“嗯,躲起來。”泥路往兩邊方向都有行走的痕跡。晏玉判斷了一個方向,穩穩抱著荊覓玉前行。
她一路在嘀咕:“你成績比我好,明明你該活著的,我過得好累。”她挺起上身說話給晏玉聽,“我也想陪你一起離開。”
“不許離開。”晏玉隻這麼應了一聲。
“那——”她又說:“你以後不要再丟下我了。你爸爸媽媽好凶呀,你一個嬸嬸還拔我的頭發,超級痛。”
晏玉:“看來我要對付的人員名單很長。”
她沒聽懂他的話,繼續說自己的,“是不是因為我怕痛,會痛的事情,你就不叫我一起?”
晏玉:“以後都叫上你一起。”
“好啊。”她開心地笑起來,“嗯……你走了,我過得不好。有一天,我遇上了一個壞人,他要搶一個小孩子,真壞。但是我不怕痛啊,我上去保護小孩子。壞人把刀子指向我。我又不怕痛,怕什麼。”說著說著,她聲音低下去了,“不過,外婆好難過。我現在又害怕刀子了。你不知道吧,我養了一群小雞崽,就和外婆院子養的一樣。不過,好多都是放養的,隻有一個在我家裡。”說到這裡,她又笑起來,“家裡的那隻,煮飯特彆好吃。”
晏玉輕輕笑了。
她忽然惆悵地問:“你會不會怪我家裡養了彆人?”
“不會。”孟泛玉能為她舍命,又怎會忍心讓她守住他的墳墓,孤寂一生。
“你和他是不一樣。”她喃喃地說:“你是我的過去,他是我的未來。我的,就是我一個人的。嗯,你和他都是我一個人的。”
晏玉點頭,“嗯,對,都是你一個人的。”
她聽到他的回答,展顏歡笑。
這時,泥路在前方十多米處斷了,稀疏的綠草冒出頭。
晏玉觀望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