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就試試,寫的不好爺爺您彆笑話我。唐溪回了一句。
伸手接過了老爺子手中的毛筆,不等唐溪開口,鐘雷雷已經眼疾手上前兩步,幫忙鋪開紅紙了,然後回頭雙眼亮晶晶盯著唐溪。
看著小夥伴這殷勤的勁兒,唐溪也是笑了。
提筆,筆尖落下。
黑色的墨,紅色的紙,映襯出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筆走龍蛇,很快那鋪開的紅紙上出現一個字兒,筆墨酣暢,字體流暢漂亮,筆鋒磅礴大氣。
旁邊老爺子看到這一手字兒,但是意外瞥了低頭寫字的小姑娘一眼。
這小姑娘,寫的,還挺不錯嘛。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的字是一個小姑娘寫出來的。
這字不似女孩子一般經常寫的簪花小楷,秀氣美觀,而是略顯淩亂狂放,況且這小姑娘的行書看起來張狂不羈的特色看和她本人有很大差彆。
小姑娘白淨文靜,這字倒是風格完全不同。
街道上熱鬨,人也多,很快便有不少人關注這個對聯小攤。
實在是幾個年輕人長相太惹眼,更何況那寫對聯的還是一個小姑娘,大家夥就愛熱鬨。
又是集市,今兒個來趕集的人忒多。
不一會兒,攤子前頭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夥湊過去仔細一看。
喲嗬,這字兒,寫的好看啊。
能寫這麼一手漂亮的字兒的年輕人不多見啊,實屬難得。
鐘雷雷他們幾個看到不少人圍過來,一個個小公雞似的抬頭挺胸,那模樣似乎在說∶看,這是我朋友!
很快,上聯寫完。
唐溪之前低著頭,沒關注到旁邊人越來越多,這會兒稍微停頓一下倒是發現了。
不過唐溪頗為鎮定,沒有因為旁邊人多而被影響,很快她收回視線,繼續書寫下聯。
下聯唐溪下手寫的更順手,幾乎沒什麼停頓,一氣嗬成。
喲,小姑娘你字這練了多長時間了?老爺子看到唐溪停筆,這才開口問道。
之前他看小姑娘沒寫完,遂沒開口打擾,這會兒小姑娘寫完了,倒是可以說幾句。
他看著那對小姑娘剛寫的對聯,眼中閃過幾分欣賞。
練了幾年,寫的不如爺爺您的字兒好。唐溪微微一笑開口道。
唐溪這可不是謙虛,誠然她的字兒寫的不錯,倒是比起眼前這老爺子來說還是差點兒火候。
大隱隱於市,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厲害的人,唐溪的字確實比不得擺攤這個老爺子。
唐溪的字漂亮沒錯,但還是不如老爺子的那麼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喜歡。
隻能說,各有乾秋。
外行人看也怎麼看得出來,起碼周圍一群人看著就覺得兩個人寫得都好看。
哈哈哈哈,年輕人還挺謙虛,你這已經很不錯了,你是練了幾年,我可是寫了幾十年了。老爺子被這小姑娘逗笑了,你再繼續練一練,等你到了我這年紀,字兒肯定寫得比我要好。
書法,貴在持之以恒,是一個長年累月的積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詩人蘇軾曾經說過一句話∶真生行,行生草。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便是說在書法這一行的其中道理。
旁邊一個大嬸兒仔細瞅了瞅唐溪的字兒,突然湊過來開口道∶小姑娘,你能不能也幫我寫一副對聯?我喜歡你這字兒,好看。
嬸兒,還是讓這位爺爺給您寫吧…….唐溪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畢竟是老爺子的攤兒,唐溪不好做主。
老爺子寫的挺好的,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字兒,可能是眼緣吧,小姑娘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這位嬸兒顯然是非常喜歡唐溪的字兒,眼神這會兒還依依不舍落在那對聯上,可見她是真的喜歡
沒事兒,沒事兒,如果你願意你就幫她寫好了,既然是你寫的,,我也就隻收紅紙一毛錢,字的錢給你收。老爺子擺擺手一臉不在意道。
這人各有所愛,人家喜歡唐溪的字兒,他老頭子也不會小氣到這地步。
對對對,老爺子我也要一副。
我也要,小姑娘你能幫我寫一副嗎?
小攤前頭人愈加多了起來,看著一開始開口的嬸兒唐溪點點頭,再次提筆,很快幫忙寫了對聯,還有幾個開口要的唐溪也都幫忙寫了。
寫完之後大家夥也都爽快,直接給了老爺子紅紙錢,還要給唐溪兩毛錢辛苦費,唐溪笑著拒絕,可那些讓她寫對聯的人不好意思,每人還是塞了兩毛錢給她。
字兩毛錢,紅紙一毛錢,倒也合適。
唐溪今兒個出來買對聯,不僅沒花錢,反而還掙了點錢。
接下來要老爺子寫對聯的人比較多,小攤的生意一下子熱鬨了起來。
由於人太多,孟嘉還有沈秋冬和顧清許還沒買對聯呢,遂等到了最後邊。
一直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老爺子才停下來。
最終他們三也要唐溪幫忙寫了對聯,不是不喜歡老爺子的字兒,主要是唐溪寫的好,又是好朋友,就圖個喜慶讓唐溪幫忙寫了。
待幾個人都拿到了對聯,他們準備離開。
這時候,老爺子開口了。
等會兒,小姑娘叫什麼名兒,將來指不定有緣再見,留個名字你看行不?老爺子抬頭看著唐溪,詢問道。
唐溪,大唐,溪水。唐溪也沒在意,就留個名字的事兒,就說了。
好,我姓胡,古月胡,下次見到叫我胡爺爺就行。老爺子笑嗬嗬回了一句。
說了兩句,各自分彆,唐溪他們繼續去買東西,老爺子則繼續擺攤兒。
到了中午,老爺子早早就收攤了,把東西收起來,放到了不遠處的一家店鋪裡。
不一會兒,胡老爺子離開店鋪,往左邊那邊道兒走了。
走了十幾分鐘,胡老爺子來到了一座四合院門口。
推門走進去。
哎喲,今兒個倒是回來得早,你那對聯不賣了?一道爽利的女音響起。
隻見院子裡一個四十多歲女人拿著掃帚打掃院子。
這小四合院不大,但好歹是四合院,怎麼都有十來間房了,不管是院子裡還是屋子裡,一眼看過去都打掃的乾乾淨淨,緊緊有條。
怎麼著,我提前回來你還不高興啊?老爺子笑嗬嗬開口回了一句,隨即繼續開口道∶我給你說,我今兒個遇到幾個年輕人,其中一個小姑娘特彆有意思,字兒寫的那是真好看,比起咱家墨辛的字兒還要好看。
聽到老爺子提到自個小兒子的名字,女人也是來神了。
胡墨辛是女人和老爺子的小兒子,今年可是都二十二了,就在京市讀大學,墨辛那一手字兒女人是知道的,拿出去誰不說一句好?
還有小姑娘的字兒寫的比墨辛的字兒還好,這老頭子彆是逗她吧?
誰啊,聽你這麼一說,我還挺好奇。女人開口問道。
就知道你會好奇,所以我特意要了小姑娘一副字兒。胡老爺子說完從身後拿出來一張卷著的紅紙,招招手示意,開口道∶來來來,過來瞧瞧看。
女人也是被勾起好奇心了,放下手中的掃帚走了過去。
待老爺子展開起手上的紅紙,紙上的字兒瞬間出現在女人的視線中。
看到字兒的第一眼,確實不錯,年輕人能寫得這麼好的字兒真不多了。
老爺子也沒說錯,確實比墨辛的字兒好看。
丫::
你剛才說這字兒是一小姑娘寫得,這字看著不
不像啊,看這力道和筆鋒,你不說我還以為那個男
的寫的呢。
哈哈哈,是吧,所以我說這小姑娘給人驚喜啊。老爺子又高興得哈哈笑了幾聲。
看老爺子高興的這勁兒,女人忍不住跟著樂了。
你說你好歹也是書法界的人,沒事兒老跑街上擺攤乾嘛?出去沒碰上你那些個老朋友?
沒有,碰上了也沒事兒,又不圖掙錢,就當練練手了。''
胡盛祥,書法界的老前輩了,平時想要他一副字兒的人不要太多,嘿,這老頭子偏偏不給,這過年了還擺攤給人出去寫對聯也是一個怪人。
實際上胡盛祥平時挺低調的,除了必須參加的活動,幾乎不喜歡和人出去交際,什麼喝酒啊,送禮啊,他都不喜歡。
趁著過年這兩天出去擺攤也是臨時起意,反正也不是人人都認識他這麼個人,人人都認識他那一手字兒。
世界這麼大,人這麼多,怎麼可能誰都認識他?
而這個女人是胡盛祥的愛人,王秋萍雖然看上去比胡盛祥年輕,但其實比他還大三歲,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女大三,抱金磚。
至於他們之前提到的胡墨辛,這是老兩口的小兒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會兒,院兒門口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
隻見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穿著一身藏藍色棉衣走進來,他進來後伸手拍拍自個兒身上的雪花,
爸,媽,這天兒又下雪了。男人的嗓音非常好聽,有一種玉石相撞的清脆感。
他長得也好看,眉眼都帶著一股子溫柔,整個人給人的感覺用一個詞形容極為恰當.…溫文爾雅。
這雪剛下,我回來的時候可沒下,你和同學聚完了?這麼早回來?胡盛祥開口問了兩句。
是啊,一散我就直接回來了。胡墨辛說著話呢,視線不經意掃到老爺子手上拿著的東西,隔著距離,胡墨辛眯了眯眼眸,看過去。
察覺到兒子的視線,王秋萍樂了,開口道∶墨辛,剛才你爸出門擺攤兒說是遇到一個有趣的小姑娘,要了人家一副字兒,說是比你的字兒還好看,我剛才看了看,人家小姑娘這字兒,確實不輸給你。
聽到母親這話,胡墨辛也是好奇了,上前幾步過去,視線再次落在老爺子手上的字兒上,片刻後他點點頭,開口道∶確實寫的比我好。
哎喲,咱家眼光還都一樣,都喜歡這小姑娘的字兒。王秋萍打趣道。
對了,老頭子,這小姑娘叫什麼名兒,你知道不?王秋萍又問了一句。
知道,叫唐溪,大唐的唐,溪水的溪。
哎購,這名兒也好聽。
不僅名兒好聽,人小姑娘還長得標誌。
那可惜了,我沒見著。
聽著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話,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胡墨辛默默記住了唐溪這個名字。
一個字寫的比他還好看的女同誌,他倒是有幾分好奇。
還有這名兒,唐溪,他好似在哪聽過……
大年三十兒。
唐家大門口,唐陽站在凳子上,手裡拿著對聯。
溪溪,這兒行不行啊?唐陽舉著手,回頭問了問不遠處站著的唐溪。
左邊上去一點。
再往右邊挪一點。
好了,可以了。
聽到身後唐溪說可以了唐陽直接啪一聲,隨即把塗抹了漿糊的對聯上下摁了摁,鋪平展來。
摁了一番之後,唐陽從凳子上跳下來,然後退到唐溪身側,眼神落在對聯上觀賞了一會兒,抬手摸了摸下顎,開口道∶這字兒看起來還不錯。
是吧,我也覺得好看。唐溪微微一笑,瞥了自個兒哥哥一眼,給了個同誌,你很有眼光的眼神過去。
唐陽看懂了唐溪的眼神,一臉莫名道∶你這麼高興做什麼,我誇人家的字兒,又沒誇你。
這字兒。唐溪抬手指了指對聯,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吐出三個字∶我寫的。
說完,不等唐陽開口她便邁步往屋子裡進去了。
哎喲哎喲,你寫的,真的假的,我記得你的字沒這麼好看吧?唐陽立馬追上去,大大咧咧調侃道。
我的字兒不好看,你的好看?唐溪腳下沒停,側頭瞥了一眼追過來的唐陽,反問一句。
唐陽一噎,想到自個兒的字,充其量也就看得過去,非要誇一句的話也隻能說是端正,好這個評價他是萬萬沒這麼厚臉皮的。
倒是家裡其他人知道對聯是唐溪自個兒寫的,都大大誇獎了唐溪一番。
唐大伯和唐二伯兩家人短短兩天相處下來也是非常喜歡唐溪這個小姑娘,人長得好看,有禮貌,還聰明,誰能不喜歡呢?
而此時此刻,顧家就熱鬨了。
顧墨蘭帶著顧要回顧家了,這次江坤鵬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原因就是自從上次兩口子離開大院兒,江坤鵬就和顧墨蘭在冷戰,江坤鵬甚至回家的時間都少,白天待在單位,晚上有時候也直接待在單位。
這可讓顧墨蘭不高興了。
前兩天知道顧清許來了京市之後顧墨蘭就找了江坤鵬說回大院兒的事兒,江坤鵬當時說沒空,顧墨蘭就等了兩天,今兒個問起來江坤鵬還說沒空顧墨蘭就直接不搭理領著顧豔回來大院兒了。
這會兒,顧家客廳。
年底,事兒多,顧老爺子今天也沒在家。
方倩坐在沙發上,看著顧墨蘭和顧豔又有些頭疼了。
要知道顧墨蘭生了兩個閨女,顧豔可是十成十像了顧墨蘭的性子,大小姐脾氣,還喜歡斤斤計較。
這不,母女兩從一進門視線就盯著坐在沙發那兒的顧清許。
顧清許這個當事人倒是淡定,任由她們看。
顧清許能忍,方倩可就不能忍了,她清了清嗓子,瞥了顧墨蘭和顧豔兩母女一眼,板著臉開口道∶回來什麼事兒?沒事兒彆欺負清許,否則我可饒不了你們,清許是個好孩子。
墨蘭,你也知道明月回來時間不多,清許這孩子有心來陪陪我們老兩口。所以,你就消停會兒!
後麵一句話老太太沒說,但是顧墨蘭看出來了。
媽,顧明月不是回不來,之前回不來我能理解,但是現在不是原來了,想回來還是可以的,您說是不是?哎喲,我忘記了她和妹夫沒工作,來了京市養孩子壓力大。
沒事兒,其實我可以幫忙的,,我們廠子裡最近要招人,顧明月和她男人可以來試一試的,但是我不能走後門,到底行不行的還得看他們自己。
顧明月陰陽怪氣說著話,視線就差指著顧清許鼻子說你老/子娘沒本事了。
旁邊的顧豔聽到母親這麼說也是偷偷笑了,但是抬頭看到顧清許一臉冷靜,顧豔就心裡不舒服“
顧清許這樣讓顧豔不由得想到了唐溪。
上次在百貨大樓唐溪就是這麼一副淡定的樣子,看了真讓人心裡不爽。
察覺到母女兩赤果果的惡意,顧清許抬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水,咳嗽了兩聲。
伴隨著顧清許的這兩聲咳嗽,他周遭原本的淡定仿佛瞬間散去,他低著頭,看上去有幾分可憐巴巴的味兒。
我知道大姨是好心,但是我爸媽怕是沒這個福分,我小時候聽我媽說了,京市是個好地方,我媽說她小時候喜歡吃京市的糖葫蘆,還喜歡吃這兒的小零食,每次過年的時候姥姥都會給她買她最愛吃的糖葫蘆
語氣開始哽咽起來,繼續道∶我這次來京市也是想看看媽媽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嘗一嘗她喜歡的糖葫蘆是什麼味兒,我都沒吃過……
回憶殺,妥妥的回憶殺。
顧清許表麵上看著可憐巴巴,實際上是在老太太跟前兒上眼藥呢。
想一想,當初顧明月是替誰下鄉的,然後委婉提示他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都沒吃過糖葫蘆,讓人心疼不?
那可太讓人心疼了!
隻見老太太想到小閨女,瞬間紅了眼眶,抬手拍了拍顧清許的肩膀,安慰道∶清許,沒事兒你媽受苦了,你喜歡吃糖葫蘆沒問題,回頭姥姥給你買,想吃多少買多少。
-邊安慰著顧清許,老太太一邊抬頭瞪了顧墨蘭好幾眼,隨即直接開口道∶墨蘭,你沒事兒就回去吧,你看你一來就欺負清許這孩子,你好歹是一個長輩,怎麼還沒清許這孩子懂事呢?
被老太太訓斥慣了,但是顧墨蘭還是心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