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卿珍重(1 / 2)

藥王緊抓住蕭贏衣擺的手指不住顫抖, 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 蕭贏仔細辨彆了方才聽清, 他說的是——

“求求你……”

蕭贏笑了一聲, 因藥毒而變得猙獰醜陋的麵容,此時在瀕死的藥王眼中無異於厲鬼惡煞。

“我早已說過, 我這人說話算話,最是守諾。”

“既是允了你這一個機會,便不會反悔。”

藥王眼中露出點點希望,那樣子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蕭贏語氣輕緩, 似是在撫慰他:“你放心,我不會殺了司空瑾。”

不等藥王心安閉眼, 蕭贏又道:“正如你們當年也留我一命。”

“這‘不殺之恩’我銘記在心,沒齒難忘。”

“這些年你們如何‘施恩’於我, 我自該同樣還與司空瑾,也算是回報你們這些年的‘大恩大德’。”

藥王聞言一瞬間瞪大了雙眼, 拚命掙紮著想說什麼, 卻因著脖子上的傷,隻能發出一串模糊不清的音節。

蕭贏就這麼低頭看著他從哀苦求饒,再到憤恨掙紮,看蕭贏的眼神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直至最後的心灰絕望, 斷氣時,眼睛都快瞪出來,最終落得個死不瞑目。

蕭贏確認他斷了氣, 站起身來,一轉身回頭,身後那些人像是被驚嚇到了一般不約而同退了些許。

蕭贏視線掃過大堂內尚存活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彆說與蕭贏對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連靈姬、邊鶴雪等人,都臉色煞白,背後汗濕了大半。

蕭贏卻沒有理會他們這些人,徑自出門,從落楓山莊離開,一路上無人敢擋,也沒人能擋得住。

等到城郊農莊裡時,天色已晚,還下了些雨。

門房上的婆子,是個眼明記性好的,統共也沒見過這主家幾回,便能在這雨夜裡認出她來。

“主子可算是回來了,阿福姑娘這幾日淨是念叨您呢。”

蕭贏去落楓山莊之前,便安置下了這農莊彆院,請了些丫鬟婆子,照看蕭福。

雖隻去了一日的功夫,但還是給蕭福留了護身之物,免得這請來的丫鬟婆子裡有人心懷不軌,欺負蕭福年幼不知事。

蕭贏歸來的消息,很快傳進院內,蕭福這還不及她腰高的小人,聽了消息,連鞋襪都沒穿好,匆忙跑出來迎她。

“阿姐!阿姐!”蕭福一見人,就撲進她懷裡,死死抱住不放,粘人地厲害。

蕭贏笑著順撫著後背,又從懷裡摸出個瓷做的不倒翁娃娃,哄了好半晌,才讓蕭福把緊攬著姐姐腰身的手稍稍鬆開了些。

蕭贏並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隻留了小半月,帶著蕭福在附近逛了幾處名景,嘗了些特色菜點,便賣了農莊收拾行裝離開。

路上姐妹二人遊山玩水,走走停停,偶也聽聞了些江湖上的消息。

“姐,你之前不是說去了落楓山莊麼,聽說那也是個很大的莊子,怎麼說沒就沒了?”

蕭贏坐在寬敞的馬車內,小榻桌上放著精致的糕點,旁邊還置了爐子煨著一壺清酒。

她不甚在意地喝了一口熱酒,道:“許是主家死了,底下的人便散了。”

蕭福雖年幼,卻也差不多知事了,也是見過死人的。大概清楚死是怎麼回事,她跟隨蕭贏在江湖行走,悟性高,又早慧,當即便明白這恐怕又是江湖人的恩恩怨怨。

她沒有纏著蕭贏多問,隻是又好奇地說起了江湖其它門派的八卦事。

比如天靈宮山門前多了一座“認罪碑”,還是向他們紫州蕭家認罪的,再比如藥皇莊、藥王穀兩大藥毒門派,一夜之間人丁零落,匿跡江湖。

再有就是瑤山的清風門,聽說門中精英弟子死了大半,偌大門派立時間分崩離析,比那些末流小派還不如了。

蕭福自跟著蕭贏起,便知道自己的責任,將來是要頂立紫州蕭家門戶,重複昔日蕭家榮光的。許是天性喜好江湖之故,她對這些江湖事甚是好奇關係,有時消息竟還比蕭贏還要靈通些。

蕭贏有意培養蕭福,卻也不會拘著她在紫州日日練武,常帶她一塊出門遊曆,見識外界聲色,見識人世百態。

她們逛遍了大晉南北,還去了塞外,以及海外。

一次出海歸來,蕭贏帶著十幾歲已亭亭玉立的蕭福下船時,竟突然聽得一聲——

“蕭大哥!”

蕭贏記性極好,沒回頭就想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不待她們駐足,胡三娘便讓人驅馬車趕了上來,多年不見,胡三娘年逾三十卻美貌依舊,麵上也沒帶麵紗遮罩,從馬車上下來時,那豔絕的容貌和身段,讓街上不少人都看呆了眼。

這麼多人瞧著,蕭贏再如何不羈,也隻能僵著身子轉身拱手道:“胡夫人,許久不見。”

她已許久不戴麵罩,當初與胡三娘同行時,也未讓他們見得自己真容,也不知這胡三娘是如何認出她來的……

胡三娘瞧著她半晌,突然落下淚來。

蕭贏見狀,隻得硬著頭皮,先把人請到附近酒樓裡坐下。

不管有什麼話,總不能在大街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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