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宮理也意識到周圍的汙穢者因為她將海草纏在手臂上後,更顯得恐懼。

甘燈不遠處的劍修調轉方向,猛地從浮台上躍下,也朝宮理衝去,數隻眼球死盯著宮理的方向,軟肉上的肉膜震顫這發出一聲一聲尖嘯,逼近宮理。

宮理如受重擊,紅裙中露出的細瘦的肩膀因痛苦而縮起,她頸部流下來的鮮血越來越多,身子卻在對方一聲聲鳴嘯中緩緩直起,肩膀展開——

“滾!”她發出一聲震動四壁的呼喝。

這些汙穢者的鳴嘯聲,本來極大的影響了乾員的神智,讓不少乾員與教會人員陷入癡狂。但宮理發出的言語,卻讓乾員們絲毫不會受到影響,甚至恢複意識!

她一句話中仿佛疊加了千萬句振聾發聵的國罵、火化四濺的耳光,眾人臉上、眉心幾乎是凜然疼痛,也清醒過來,連忙趁著宮理營造的轉機,救人或反擊!

宮理忽然上前一步,大腿從紅裙開叉中邁出,揮舞手臂。

甘燈驚訝的看到她的手臂化作似觸手一樣的長須,迅疾的朝劍修刺去!

這觸手似乎受她本身穿的那各種裝備加成,速度極其快,這劍修恐怕是汙穢者中最強的,也是領頭的一位,竟也沒有躲開。

觸手末端似有一張裂開的細牙密布的口器,一口咬爆了劍修汙穢者的眼球!劍修汙穢者肉膜震顫,哀嚎一聲,身上的軟肉卻暴漲數倍大小,一團軟肉觸地,如同蝸牛的腹足,撐著整個身子斜立起來,隻把那劍修的身體當做自己身上長的一個小瘤子,肢體變化出數道觸手,朝宮理襲來。

它肉膜顫動尖嘯之後,許多匍匐在地的汙穢者紛紛朝宮理襲擊來。

宮理把章魚頭的性能發揮到極致,以至於跟它“對罵”,都快耗光了力氣,右臂化作的觸手瞬間變回自己的手,她幾乎躲不開它如此迅敏的攻擊——

草,大意了,光想跟它對噴,也不想想這玩意能蟄伏在萬城這個方體乾員大本營,又讓甘燈耗費如此心力、布下如此大局進行捕殺,必然不可能弱。...

換算成能力者,估計是S級以上。

而且看數量,不被宮理的命令所擊垮的最起碼有三四隻,也就是說S級以上的最起碼也有這個數。

宮理實在是躲不開,她想:保住頭吧,畢竟她是仿生人,隻要保住頭就應該不會死……吧。大不了回頭她也給自己弄個螃蟹殼。

浮台上的高大騎士突然從上方躍下,一把折疊鋸齒寬刀出現在他手中,他兩手抓住鋸齒寬刀上的把手,猛地向前一甩,兩側彈開刀刃,整把寬刀兩米多長的血肉淋漓的黑色刀刃,展開在他身前。

那把寬刀更像是一把巨大微彎的鍘刀,而騎士隻是在刀刃中段安裝了把手,僅此而已。

他布滿凹陷、劃痕與汙痕的鎧甲,配上這凝固著黑血的詭異兵器,說不上來他是神聖騎士還是神聖劊子手。

全身甲胄沉重,對他而言卻如若無物,宮理看到他在空中一擰身,落地後右腿重重一蹲,左腿朝後方一蹬,整個人幾乎是超越音速的一道颶風,砍向了劍修汙穢者!

劍修汙穢者被背後殺意逼得猛然擰身,本來襲擊向宮理的幾根鋒利觸手,朝後襲擊向騎士!

這也給宮理一絲生機,她手指在地上一撐,倒翻轉身,腰上驟然痛楚,她低頭看去——觸手上的刀刃剮去了她腰上大塊機械與肌肉,露出一團精密的機械元件,紅色導液如泉湧般流出。

她重重摔落在地,章魚頭似乎也敗下陣,從她頭發上無力的滑落下來。

騎士手中巨刃如絞肉機般,瞬間將觸手攪碎,劈向劍修汙穢者!宮理隻看見那軟數人高的軟肉被劈開的瞬間,大量灰綠色膠質泔水一樣的液體湧出。

就像當初宮理見到的佛頭一樣。

隻是軟肉劈開又合攏,再度向騎士襲擊而去。

宮理努力撐起身子,仰頭看去,隻瞧見銀身修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像海浪一樣起伏的浮台上,隻剩下甘燈一個人坐著,淡藍色的光照著他頭頂,他的鼻梁與眉骨投下重重的陰影。

他再一次抬起了拐杖,重重擊向了地麵。

砰。

聲音不大。

緊接著是窸窸窣窣崩塌碎石的聲音,那浮台邊緣像是破碎的磚牆般,緩緩掉下粉末,宮理仰頭,她聽到那目不可及的高處,傳來了嘎嘎吱吱的聲響。

目不可及的黑暗上方,緩緩降下來一座巨鐘。

懸吊在半空中,停在了浮動的正方形平台上方。

它像是巴黎聖母院中被卡西莫多日夜敲響的大鐘。

淡藍色的天光讓這座鐘投下了黑色圓形的影子,他們在鐘正下方,幾乎無法看到它的全貌,隻能看到它斑駁古老的金屬材質。

“咚!”

一聲鐘聲響起,震顫的房間四周流動石油般的牆壁,就像是音響表麵的水一樣,震顫出尖銳的凸起又落下!

那巨鐘開始在房間內晃動,晃動的速度緩慢,路線卻是不符合物理原則的混亂曲線。它晃動時,黑色的影子也在巨大房間內亂轉,時而籠罩住正方形平...

台,將枯坐在那裡的甘燈隱匿在黑暗中;時而移到汙穢者與乾員的頭頂,讓甘燈重新出現在淡藍色的光下。

“咚!”

莊嚴、恐懼與不安,使得浮台下的一切人或怪物陷入緘默。浮動的平台,晃動的巨鐘,微弱的藍光與流動的牆麵,讓人陷入一種扭曲緊繃的心境之下。

宮理聽到陣陣苦楚的低聲鳴嘯,汙穢者瑟縮著,像是這鐘聲在燒它們的芯子。

宮理注意到淡藍色的光比之前更亮了幾分,像是雪一樣灑滿了滿地汙穢、死亡與變形,將其覆蓋。

甘燈的身影還在原地,肩上披著藍光,像是茫茫天地間落滿雪的雕塑。

宮理起身,幾位乾員朝她奔過來:“請您快離開這兒!”

宮理隨手把章魚和手臂上的海草塞回包裡,在幾位乾員的攙扶下穿過了光幕,她看到外頭的回廊上滿是受傷的賓客,有些人攙扶著再往外走,也有些方體乾員在朝這頭奔來。

宮理扶著傷口回頭,已經沒有乾員和賓客留在黑色空間內了,隻有地麵上幾具屍體與汙穢者。

而他們穿過的光幕出口在逐漸縮小,數個汙穢者朝這邊衝來,被光幕燙的不斷鳴嘯,宮理還能聽到那令腳下都微微發顫的鐘聲。

甘燈沒有出來。他跟這些汙穢者共處在逐漸封閉的黑色空間內。

宮理在回廊上,看這驚恐的賓客們,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部。腰上的傷口確實有些嚴重,但她還能撐得住,她還有要見的人……

……

原重煜在上層到下層的樓梯附近,這裡已經有許多轉移上來的傷者,上層將要進行全麵封鎖、排查,確保不會有漏網之魚。

他放下一位受傷的賓客,抬起頭,他似乎看到了一襲紅裙,滿臉是血的宮理,還沒看清,正要站起身來追上去,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混亂奔跑找人的賓客之中。

肯定是宮理!

甘燈都說見到了她,她肯定是想辦法進入了下層。

原重煜是早期去過東海岸的人,這次行動不允許任何曾經去過春城、東海岸的人進入下層,所以他不能直接參與。

但甘燈說過,預計這次圍捕,死亡人數可能達到幾十人,受傷上百人,但原重煜看了看傷者,不論是傷勢還是死者,都遠小於他們的預期。

圍捕是很成功……嗎?

那她為什麼還會受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