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原重煜徹底醒來的時候, 已經中午了,陽光灑進房間,宮理卻早已不在。看沙發附近的茶幾上還有她買的沒吃完的薯片和糖果, 護士長玩偶被她擺出了抱著胳膊翹腳腳的姿勢, 他的衣櫃被打開,她留了張紙條,說借走了一件他的夾克外套。

她真是不見外啊。

想到她會光著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會倒在沙發上擺弄著玩偶,會踮腳翻他的衣櫃在自己身上比劃,原重煜就忍不住撓頭笑起來。

這笑容一直持續到他去刷牙洗臉, 才注意到鏡子裡自己的傻樣,連忙用冷水洗了洗臉, 拍了拍臉頰。

但沒什麼用。他靠著門框, 忍不住打開光腦,給宮理發信息道:

“你明天要過來嗎?”

宮理那頭過了許久才回複道:

“不一定。等我聯係你吧。”

原重煜有些失望的要關掉光腦。

但她又發來了一張照片,是他仰著頭在沙發上睡著了,她拿著小玩偶擺在他臉邊,拍了張合照。照片裡她隻露出小半張臉,卻也能看出她笑的眉眼彎彎。

他忍不住對著照片笑起來。

真希望她能多露一點臉,他都願意將這張圖當做光腦的背景圖。

宮理發來一條消息:“下次也送我一個玩偶吧。”

……

roo中的a1圖書館已經成為宮理僅有的能見到甘燈的場所, 他時常停留在其中, 有時也會為她泡杯茶。他們大部分時候都不怎麼聊天,宮理偶爾路過他身邊喝口茶還了書, 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翻翻書,就走了。

甘燈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衣服穿來穿去都是白襯衫黑褲子, 襯衫袖子絕不會挽起。

偶爾穿過幾次西裝, 但西服經常是搭在椅背上。有的時候襯衫很薄,能看清他裡麵穿了件t恤或背心。

……哦他也知道白襯衫透肉凸點啊。

宮理覺得這張仙臉都有人味起來了。

他們倆隻是各自在書架中穿梭,她會像隻猴子一樣在書架上爬上爬下找書看,甚至有時候會把腿盤在書架柱子上,倒掛著翻來覆去的找。

直到甘燈某次按動了書架邊的按鈕,宮理眼睜睜看著書架像是卷軸一樣滾動,上部的層往下降,下方的層變動到了最上頭……

她默默的爬下來,也開始按按鈕。

甘燈輕笑一聲:“挺好的,鍛煉身體。”

這天,宮理背著包去圖書館,她把舊書塞回去,又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冊《元宇宙與第二次義體潮》,隻是書極其厚重她根本帶不走,隻想拎到他們喝茶的小桌子去翻翻看。

然後就看到了手撐在臉頰上睡著的甘燈。

她離他兩三米左右的時候,他就驚醒了,但也隻是眼瞼微微一抬,鼻腔裡輕輕哼了聲,像是跟她打招呼,又闔上了雙目。

宮理感覺他眼下那種病氣的青灰更重了,他手指是青灰泛白的病態,指節處卻有著淺玫瑰色,讓人感覺不是他嬌嫩,而像是他有著一些骨頭裡的熱病般。他似乎因為極其疲憊才在這裡睡著……也或許是這間圖書館是他為數不多能放鬆的地方。

宮理把書攤在桌子上,厚重又寬大的書頁快占據了半個桌子,她就把包放在凳子旁,趴在書上慢慢看。

甘燈醒來的時候,就瞧見宮理晃著腿,側臉被台燈照亮,像是因為字太小或看不懂而感覺到困擾,在那裡手指著默讀。她臉頰壓在手背上,擠出了一點弧度,有點像小朋友。

他保持著托腮的姿勢看她。

宮理穿著不成雙的中筒襪、有點臟兮兮的運動鞋和寬大短褲,頭發洗完了沒吹乾,顯得有點像十七八歲還沒意識到自己是女人的少年氣。

當然甘燈知道這都是錯覺。因為她身穿紅裙、胸口淌滿鮮血怒喝的樣子實在是殺意凜然又豔麗;她也有的是撩人又狡黠的一麵,把原重煜哄得眼裡心裡全是她。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就聽到宮理下巴抵在手背上,並不回頭看他,道:“醒了還不說,很滲人的。”

甘燈嗓音微啞:“……沒完全醒。”

她不說話了,繼續看書。甘燈忍不住想,在這間圖書館以外的地方,他麵對的人總是聒噪的拚命想表達什麼、證明什麼,總想利用跟他見麵的短短時刻爭取利益最大化。

而宮理平時話很多,卻不怎麼愛跟他聊天。甘燈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沉默是輕盈的。

他微微直起來一點身子:“你又要去玩刀球了?”

宮理最近還是在打刀球黑賽,因為學員期短則幾個月長也不過一年,畢業之後就住不了宿舍了,宮理想靠著刀球比賽攢錢買房租房呢。

羅姐修好了上次被捏碎的右臂,宮理看著上頭的花紋都被精妙的對準,有些不舍得穿著它了。

宮理畢竟都能擊敗中層前十的皇蟹,也少了許多來挑釁她的人,她算是比較輕鬆的贏得了幾場勝利,積分也開始暴漲。

宮理又不是戰鬥瘋子,她可不想再經曆又被洞穿又要割頭的戰鬥,說說騷話練練級、然後拿著獎金美美的看積分上升才是爽啊。

宮理轉臉看他,並不驚訝他對她的了若指掌:“嗯啊,貧苦少女血淚廝殺隻為了養活一個小家。”

甘燈因為她的貧嘴露出一點微笑:“你還要養活小原?”

宮理瞪大眼睛:“我養他乾嘛呀,我說的是我和嗷嗷待哺的手遊。”

甘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他似乎在她麵前提起原重煜的次數有點多。

但宮理在他麵前提起原重煜的時候就很少。她可不是什麼懵懂小姑娘,一下子就穩準狠的戳中這一點,笑道:“甘燈,你是我婆婆嗎?”

甘燈沒說話,拿起椅子旁的拐杖準備起身,道:“……隻是他總在我旁邊叨念你。”

這話是撒謊。之前確實是,每次彙報完工作原重煜都要興衝衝提幾句宮理的事,但前一段時間開始他卻什麼都不說了,甘燈有些訝異:“你倒是今日沒有提她一句?”

原重煜隻是臉都憋紅了,搓著膝蓋道:“沒、沒什麼好說的,也沒什麼能說的呀。”

甘燈隻略微一猜,也大概知道他已經被她吃死了。

這會兒,宮理又回頭看他:“你不是要走嗎?”

甘燈:“……腿麻了。”

宮理放下書,起身蹲到他椅子旁邊來:“哪條腿麻了?”

甘燈手指搭在自己綁著金屬支架的那條腿上,他彎腰挪動了一下小腿:“不用管我,待會兒就好了。”

宮理蹲在那兒仰頭看他,忽然咧嘴一笑,抬手捏住他膝蓋與腿肚,揉捏起來:“我給你活血一下!”

甘燈身子一僵:“——!”

給一個腿麻的人上手亂捏,堪比折磨,她就是故意的使壞。她一副“奴婢給爺捶捶腿”的乖巧模樣,但動手真狠,甘燈悶哼一聲,手扶住膝蓋,要去撥開的她的手:“彆鬨。”

宮理笑嘻嘻:“你不是會命令人嘛,用你的能力命令我試試。”

他半天才開口,但身上並沒有浮現淺藍色的光,隻是蒼白的嘴唇道:“……行了吧。”

宮理扁嘴鬆手:“逗你玩真沒勁。”

她故意要去摸他那條病腿的,宮理一直好奇,甚至覺得說不定這是一條高科技義肢,能噴火能放毒能發射電磁波。但並不是,就是摸上去瘦弱纖細,肌肉萎縮後有些淺淺溝壑一樣的凹痕,感覺她一用力就捏碎了。

他似乎看出來她的試探,道:“我對義體過敏。”宮理:“……哦。是自己裝義體會接口發炎,還是說彆人用義體碰你,也會過敏?”

這涉及到他的弱點,他沒回答。

甘燈撐著拐杖起身,宮理終於良心發現的扶了一把,他估計實在是腿麻的厲害,差點沒站穩,宮理趕忙撐住,搭住他胳膊,一隻手從他背後過去扶住他肋骨下頭。

他真挺瘦的。

宮理扶穩他站直了,他側過臉來道:“今天估計是你最近的最後一次玩刀球了。”

宮理差點都想鬆手把他扔下去:“?你要下處罰不讓我去了嗎?早都知道了就因為我捏你一下,就報複我啊!”

甘燈看她睚眥必報的就要把他再按回椅子上,無奈道:“很快,你就需要去趟春城。”

宮理一愣:“你想讓我|乾嘛?”

甘燈被她扶著走了幾步,終於腿腳舒適了些,他自己單手撐著拐杖,自己走路,道:“不是你一個人去,至於做什麼,到時候我會跟你聯係。”

他斜著身子走的慢條斯理,宮理就跟在她後頭一路問,問來問去甘燈也沒說什麼,直到圖書館邊緣的灰牆,出現了一道木門,甘燈伸手握住門把手,才一打開門,她就竄上一步,把腦袋擠過去:“哎?難道一打開是你的臥室——”

然後宮理就看到一處偌大的深褐色石雕大廳,日光從大廳高處的小窗斜射在地麵與樹根圓桌上,而圓桌旁坐了幾個人,似乎是想要見到甘燈的賓客,聽到開門的聲音都有些緊張激動地起身。

一位身著方體製服的秘書剛要轉頭輕聲彙報,就驚訝看到了宮理伸出來的腦袋,以及她響亮的話語在大廳內回蕩:“是你的臥室?你的臥室?臥室?室——”

“啊。”宮理呆了一下。

那幾位賓客身穿白袍或戴高帽,也一愣,抬頭朝宮理的方向看過來。

最淡定的隻有甘燈,他手指壓住宮理的腦袋往回一摁:“回去吧。”然後便走出去合上了門。

秘書連忙低頭道:“是萬城公聖會的幾位——”

甘燈抬手,拄著拐杖往樹根圓桌走去,臉上露出不算微笑的溫和表情:“一位有些唐突的小朋友。見笑了。還請坐吧。”

……

刀球賽場的修理間。

宮理更換著義體,忽然道:“有人會對義體過敏吧,你聽說過嗎?”

羅姐看了她一眼:“有的人是對所有植入身體的東西都會有比較強的排異反應;不過也有些人肌膚對塑料、金屬等等過敏,你問這個乾嗎?”

宮理:“有位朋友說過敏,怎麼判斷他是哪種過敏?”

羅姐:“你看看他有沒有戴項鏈、袖扣、耳環之類的,就知道是哪種過敏了。這會兒腦子裡彆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在積分榜上第十二名,今天隻要能拿前三,積分絕對能衝到前十了。”

宮理:“你還不放心我?再說,我已經好久沒遇到前十的選手了。”

因為前十的選手到賽季後期都不怎麼再下場了。過幾天,這一季度就結束了,前十的選手就會晉升至上層賽場,在晉升上層的時候,拿到跟積分等價的幾十百萬獎金。所以他們隻要是名次不掉出前十,就都不會參與比賽造成無謂的義體損耗。

除了那位打鬥乾淨利落的aka爽哥。他還是會時不時來下場,繼續風卷殘雲般迅速打掃戰場,不過宮理還一次都沒遇到他。

宮理刷著刀球黑賽的a,就聽到羅姐道:“平樹沒跟過來?”

宮理:“啊,他說最近報了個什麼廚藝培訓班。”

羅姐擰眉:“啊?培訓啥,他做飯不是挺好吃的嗎?”

宮理震驚:“你是認真的嗎?就連我也隻是能放空大腦咀嚼而已啊。”

羅姐:“他會包餃子會手擀麵條還——哦,我說的是……平樹做菜我還真沒吃過。”

宮理挑眉:“憑恕是嗎?寬恕的那個恕字。啊,做菜好吃也沒用,我好討厭他啊。”

羅姐低頭擰了半天螺絲,才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