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2 / 2)

地麵頭頂上也有一些白色的黴菌,拉絲黏連著,像是落灰的蜘蛛網,或是粘性的雪。這白色黴菌與藍紫色閃光的土壁,讓人有種雪原星空的奇妙聯想。

同時,洞穴壁上許許多多凸出的根係,根係的一部分有些像血糊糊的嫩肉爛肉,甚至還有些根係末梢在滴血,洞穴地麵上糊滿了半乾的血跡。

血跡與根係上的爛肉,都發著微微的紅光,也照亮了地麵。

玻璃缸看著那令人作嘔的血色爛根,道:“……這就是那外神的一部分嗎?實在是看起來……惡心。”

宮理輕笑:“不一定。美麗的或許反而是致命的。”

玻璃缸道:“我感覺空氣裡黏黏的,不是血腥味,而是我說不上來的——”

宮理:“是靈力。汙染過後的靈力。沒事,你不是修真者,目前不會對你產生太大的影響。我查過你的資料,你的攻擊性一直被評判為最低是嗎?大腿以下也有軟骨病?”

玻璃缸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對。”

宮理道:“那太好了,你瘋了之後也跑不出去。”

玻璃缸驚訝:“什麼?”

宮理停住腳步,轉頭道:“抱歉,為了防止你威脅到我的安全和計劃,我要把你綁起來了。當然也不能讓你死了,你能咬住這布條嗎?我不想太粗暴的塞你嘴裡。”

玻璃缸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宮理拿出鎖鏈,將他雙手捆在了金屬椅子上。

玻璃缸:“……”

宮理再三確認已經將玻璃缸捆的結結實實後,眨眨眼無視他要殺人的目光,笑道:“抱歉。你要罵最好是罵甘燈,他是說讓你來當這個工具人的。隻是我也很同意他的想法,畢竟你太合適了。”

宮理簡直像個奴隸販子一樣拽著玻璃缸往深處走。

洞穴壁上,那血肉一樣的根越來越多,甚至有些洞穴坑道的地上都是一片粘稠的血窪。但也有些洞穴,像是隨著他們往前走而往前生成……

隻有眷族之王,才能有覲見外神的資格。

這眷族之王本來就最多隻可能有三位,被眷族寄宿的人類又幾乎沒可能保有意識,這位外神真是把自己藏的夠深,也謹慎到了慫的地步。

如果不是遇到絳響,如果不是遇到宮理,它應該永遠都可以安眠在地底吧。

終於,他們看到了洞穴儘頭的一片空曠。

像是終於到達了地底深處的空曠大廳,石壁上有無數洞口都顯示著這裡是道路彙集的終點,是眷族之王才能到達的地點。

玻璃缸也快要昏過去,他眼前仿佛有無數螞蟻在爬,肺裡腸胃裡像塞滿了尖銳的石子,精神上的痛苦仿佛讓他每一寸血管都癢痛到極致……他快要半昏過去。

而在這裡,顯露出了巍峨的羅馬石柱或拜占庭王朝的樣式,空曠大廳的周圍石壁上,都有著等間距的“柱子”與“浮雕”,仔細看去,卻發現那些都是黴菌自然形成的,這種秩序更像是自然界中的斐波那契數列。究竟是這裡的構造在模仿人類的神殿,還是人類模仿自然秩序之美建造神殿呢?

而在這巨廳中,還有無數帷幔般的黴菌黏連著,彙聚在頂部的一枚卵繭上。

但那顆卵繭已經破裂,上頭纏滿了滴血的血根,下方甚至有一處徹底被擊破。而血根在大廳內糾纏亂長,根上沁出的血液將白色黴菌神殿染紅一片。

就在繭附近,就有一團如同心臟般的血肉爛根彙聚。

宮理看向那堆血根彙集的地方,道:“死了嗎?”

那坨根係之中,忽然響起沙啞的嗓音:“是你!……你不該來……不該來!”

很顯然,那曾經完美的瑩潤卵繭,被這爛肉根係強行砸開碎片,爛肉根係想直接進入蛋殼之中,卻被擋住,最後生出無數的根係,將它緊緊包裹,似乎在瘋狂吸收、反噬著什麼。

從卵中無形的力量與那血根在進行角力,雙方已經兩敗俱傷,但顯然外神還是更勝一籌。眼前,血根許多地方都顯示出了被炸爛的痕跡,卵繭還保持著形狀的完整。

血根心臟處,無數根條緩緩挪動著,露出了絳響那頭紅發,那張臉。他胸膛與半邊臉被盛開的臘梅而吞沒,從太陽穴中生長出荊棘,纏繞著頭顱,他雙目幾乎是淌出血來。

宮理以為他這麼近距離碰到外神,早就失去了自我意識,但如今他還能開口,還能辨認她,幾乎是憑借意誌超越了人類極限。

他那從太陽穴長出的荊棘,是不是為了讓他保持為人的尊嚴……?

宮理其實就猜測過,或許絳響一直向定闕山隱瞞了一件事。

就是他有他父親那樣的能力。

他的血也是能夠專殺修真者的。

或許原理類似於他的血能夠摧毀靈力等。甚至他可能嘗試過用自己的血去摧毀過附著靈力的法器甚至是一些靈石、靈脈。

他便想到,如果將自己的血灌入春城的靈脈,甚至是直接用血接觸那寄生在靈脈最深處的外神,會不會也能殺了外神?

所以他才說:或許這就是他的命運。

事實證明,確實有效,他將血與自己成為眷族之王後的能力相結合,把植物根係當做毛細血管,將自己的血輸送至各處——外神蔓延在靈脈中的力量被他重挫,甚至本體的卵繭也被他打傷。

目前看來,絳響如同災難麵前力挽狂瀾的英雄豪傑,一人之力,幾乎將外神打殘。

但他自己也幾乎是瀕死邊緣了。

而宮理就在此刻,走入了兩方筋疲力儘的戰場。

宮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死了嗎?”

絳響似乎見到它也恢複了幾分意識清醒,沒好氣沙啞道:“……死到73.5%了。”

宮理兩手插兜,站在那兒仰頭笑道:“不愧是孤膽英雄,死都帶著進度條,有零有整的。哎你身上花開的太多了,之前給我的那朵小梅花都不特殊了。”

絳響失望的聲音卻響在空曠的地底巨廳:“彆插科打諢——你為何要讓自己變成眷族之王……!你以為你能夠獨善其身嗎?”

宮理聳肩:“是嗎?我隻是跟你做了差不多的選擇,獨善其身我倒也沒有想過,隻是來工作罷了。”

絳響聽到宮理此刻調侃的話語,似乎意識到她融入了眷族,成為了眷族之王,卻也沒有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識。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仍是道:“不要輕舉妄動……再給我點時間,或許隻要一點時間……”他就能用根係與血絞死外神。

絳響雖想這麼說,但他比誰都了解自身的燈枯油儘,他的血流乾了,外神利用某種力量炸爛了他蔓延在地底靈脈中的血根,甚至引發了劇烈的地震。

而他不確定,外神還保有著多少力量。

他想要開口再說什麼,卻聽到一聲不祥的滴答聲。

那掛在洞穴巨廳頂部的卵繭,下方的破口處,忽然緩緩滴落了一滴液體。

不是血,而是某種似霧、似黏液的藍紫色閃耀星光的液體。

一滴又一滴,那液體在地上積蓄起來,像個藏著星空的水窪,宮理也感受了既回響在巨廳之內,也回響在自己頭顱內的聲音或思想。

[上“前/上方/內部”來]

[我的“孩子/代理者/王”所驅使的肉|體啊,來我的“裡麵/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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