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 211 章(1 / 2)

“宮理,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另一個玻璃房間裡傳來了平樹的聲音,宮理走過去,看到一間半球形的房間, 上麵懸掛著一個黑色球體, 表麵像是鬆果一樣有秩序凸起的,旁邊有一些懸掛著的腦機, 還有個記錄儀。

“上傳及記錄記憶與體驗, 用於T.E.C.的感知課程。”

“上傳時間列表-按時間降序排列-最近的上傳”

“2175年 12月 27日 19:03:54”

“上傳者-T.E.C.”

宮理皺起眉頭。看來是為了讓T.E.C.理解人類的感知,這裡可以上傳許多人的體驗, 並且感知這些體驗。但最後一段記錄卻是不久之前T.E.C.自己上傳的。

它有了記憶與體驗,還學會了記錄並上傳, 那這其中是否就有它自身誕生的秘密,以及它和欒芊芊當年的事——

宮理戴上其中一台外接腦機,平樹本來覺得這種行為有些危險, 但看到她那不容置喙的樣子,也隻好戴上另一台外接腦機。宮理麵前浮現界麵, 緊接著眼前的景象也跟著消失。這些外接腦機與宮理之前在萬城接觸到的不同,沒有廣告, 沒有花裡胡哨的體驗功能, 就是隻有它最本來的樣子。

宮理看向係統列表, 顯示有上傳體驗、再現體驗、數據調試等等功能, 她目光還沒來得及移上去, 右下角又跳起來一個界麵:

“該修改權限的權限非原持有者,該修改權限後的權限不明確,無法進行條件判斷;修改後的權限,正在進行人類可否使用的程序判斷,請稍後。期間可能出現種種異常, 請不要摘掉外接腦機。”

什麼亂七八糟的。

界麵閃爍,似乎程序有些不對勁,宮理眼前界麵也消失,隻剩下一片黑暗。忽然身後感覺一道推背般的力量,幾乎是撞向她的精神,她似乎定定地站著,又似乎輕飄飄地懸浮——

她感覺到冷,還有某些致幻劑的臭味,她睜開眼卻像是借由彆的眼睛,一會兒是第一人稱一會兒又像是第三人稱,如夢一般在混亂地切換。但宮理看到了窗戶,窗戶外是紛紛大雪,是天空中的黑環,是灰色的老舊的集體宿舍大樓。

這是鐵城?

她聽到了開門聲,一個裙子上汙跡斑斑的女人走進來,手裡拿著沉甸甸的兩包粉末狀的東西,就往他肚子上擱:“平樹,裝進去,我們走了。今天邊境隻開一次。”

她看到一雙小手費力地將最起碼幾公斤的袋子塞進自己體內,牽住了女人的手:“媽媽……我餓了……”

宮理:“?!”

場景在混亂中切換,一會兒又變成第三人稱,麵目模糊的人們站在一輛破爛的麵包車旁,裙子臟汙的女人吸著煙,尖聲道:“這孩子剛剛還不這樣呢!”

幾個紋身的男人說著北國語言,其中一個棕發男人換了語言,口音蹩腳道:“……他這是吸食過量的樣子,瞳孔放大,脈搏都很高——”

女人突然推了一下車座上瘦弱半昏的孩子:“平樹,把貨拿出來。”

孩子可能也就跟波波差不多年紀,他渾渾沌沌中乖乖應聲,費力地拿出了兩包粉末,其中一包角上破損,正有一些顆粒落出來,顯然是掉進了他體內被他吸收……

……

因為係統錯亂,她直接看到了連接到腦機上的平樹的記憶和體驗?

畫麵變為碎片後又重組,孩子被女人牽著走出醫院,女人胳膊上還有注射留下的瘀青,她買了一根糖給他,摸著他剪的亂糟糟的頭發:“沒有媽媽的話,你一個人要怎麼辦呀?平樹一個人的話,肯定活不下去的。”

孩子吃著糖,緊緊握著她的手,滿眼都是幸福依賴,重複道:“平樹一個人活不下去的。”

鏡頭再一轉,在一間狹窄的宿舍裡,女人坐在躺椅上,手臂上紮著針管,身體乾癟,皮膚上出現花斑,似乎已經死去多時。兩個穿著舊西裝男人站在客廳裡,把兩包東西遞給孩子,還在他衣服裡裝了定位器:“你去過很多次,知道該怎麼做吧。”

孩子抬起臉來:“你們真的能讓媽媽醒過來嗎?”

男人敷衍道:“啊,當然能。她就是睡得太熟了。”

孩子放下衣服遮住瘦弱的身體,道:“……平樹一個人活不下去的。”

男人一愣。

當孩子走出門外,有一個老太太牽著他,正教著孩子叫她“奶奶”,房門裡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不用管,扔這兒吧。那孩子,北邊老板要了,有了他運貨太方便了。哈哈,現在隻能運十幾斤,練一練就可以了,或者等再長大一些。”

宮理心裡一沉:練一練。

這幾個字背後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利用他的人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到十三四歲平樹再被發現的時候,他當時身體裡已經能收容幾百公斤的物體了。

怪不得平樹對鐵城有一些了解,他遙遠的童年就生活在這裡。怪不得平樹抱著波波的時候,恨恨地說“這個城裡總是有這樣的父母”……

他對波波紅了眼睛,是不是也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之後的畫麵閃爍得更快,有時是平樹在北國的雪裡跟人走著,他可能八|九歲了,很難辨彆年齡。沒有戴毛線手套,手凍得通紅,腳步在雪中踉蹌著,緊跟著一個棕色頭發的北國男人。男人教他說著北國語言,且道:“這是老板的意思。再說了,隻要能跟著我,平樹就不是一個人了,對吧。”

平樹用力點頭。

有時候他被棕發男人在內的其他□□打腳踢,棕發男人罵道:“你|他|媽就知道哭!”

有時候那個棕發男人在他麵前用切麵包的小刀殺了彆人,血濺在地上,他坐在旁邊專心致誌地吃麵包。

有時候他總是在抱著自己,在揉眼睛小聲說疼;有時候他是在笑,麵前有麵包和紅菜湯。

“平樹,這一單不要跟彆人提及就好。我給你買奶油麵包吃。”棕發男人開著車道:“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

平樹小聲道:“……可是,可是……”

棕發男人:“沒有可是,你也不傻,不跟我走這一單,我會踹死你;跟我走了這單要是嘴不嚴實,老板會弄死我,也會弄死你。乖孩子,你一向很乖不是嗎?”

平樹緊緊拽著自己的衣服不說話,那雙小手上依舊有凍瘡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