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 214 章(2 / 2)

宮理心虛的把溫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就當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她回頭看向完全崩裂的懸崖,還有半邊都成為廢墟的研究中心,大概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平樹背著她一步步走得很穩:“你右腿有骨裂,等我們走到更平整的地方,我拿一些吃的給你,儘快恢複之後咱們再想辦法。”

宮理很少被人背過,她有點不習慣,覺得平樹太把她當需要照顧的對象了,但右腿確實傳來疼痛,平樹又緊緊扣著她的大腿不讓她掙紮,宮理隻好就順著他,眼見著馬上就走到雪崩廢墟與戰場的邊緣了,她道:“這要是再來一個炮彈,咱倆準要死。”

平樹:“一般戰場都在更北方,被乾擾的炮彈落到這附近算是很罕見的事情,你看遠處北方還有閃光,就說明主戰場不在這裡——當然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宮理笑起來:“我沒彆的意思,死就死唄,不是一個人死也挺好的。”

平樹低頭看著腳下的石頭與雪,因為她的話而手指攥的更緊。

她道:“就是可憐波波了,沒有平樹媽媽照顧了。”

平樹剛剛降溫的耳朵又要溫度升高:“彆說那些怪話,她就是很可愛的小孩,你不也照顧她很多嗎?”

他們走到了雪崩與塌陷的邊緣,平樹額頭上冒起一層薄汗,他把宮理放下來,攙著她走,他們腳下的雪有些薄,有時能露出深灰色石礫的大地。遠方就是無數次戰爭洗禮過的坑坑窪窪的戰場,有些爆炸造成的坑洞邊緣的土壟高度如丘陵,有些“山體”因為高溫融化後凝固,有種陶瓷玻璃似的質感,在月光下像是布滿漩渦的黑色海麵。

平樹扶著她,一直走到了公路旁,宮理看到那條雙向車道的公路,兩邊圍欄遊戲歪歪扭扭,隻有一個菱形牌子立著:“8號公路。”

平樹看向遠方:“順著道路往回走,就能走回鐵城。但距離還是很遠,我們先休整一下。”

宮理站在馬路邊,就看到平樹開始拉開羽絨服拉鏈,拽起毛衣,露出腰來把手伸進去開始認真摸索。

他拿出了個自燃式野營爐配小鐵鍋,兩瓶清水,一些麵包和衝泡式湯料,兩根火腿腸,還有能量棒。

平樹蹲在路邊,開始迅速燒熱水。

宮理:“……你不會是還要給我做個四菜一湯吧。”

平樹認真道:“我們已經六個小時沒有用餐了,強行前進的話,等到饑餓或能量不足時會迅速失溫的。而且,你要是不靠食物長好骨裂的腿,這麼走下去傷勢會更嚴重”

宮理隻好也撐著坐在旁邊石頭上,盯著小爐子下的火,覺得有點好笑也有點奇妙的愜意。遠處還有戰爭的光斑與爆炸,沒有波及這裡,隻是偶爾有敲悶鼓似的連串響聲。這條貫通北國與新國的公路筆直分割開戰場,往前往後看,沒有一輛車,沒有一盞燈,孤零零的向黑板上一條線。

他們靠著歪斜的8號公路的牌子,就在月光下,平樹往小鍋裡倒了一包胡辣湯粉。

宮理都快比起大拇指了。

這會兒頭頂上就是有個導彈落下來,他們趕路也跑不出範圍,不如臨死前喝一口熱乎乎的胡辣湯。

平樹還怕她不想喝,道:“這些速食品,我怎麼也不會做太難吃的,你嘗嘗吧。”

他還用麵包放在小鍋上方蒸騰溫熱,遞給宮理,他把胡辣湯倒到兩個不鏽鋼杯子裡,還能暖手。

宮理伸直了右腿,坐下吃的狼吞虎咽,平樹有點怕燙,不著急吃。他坐在馬路邊,吹著湯,看宮理往嘴裡塞,忍不住笑起來。

平樹望著向北國延伸的道路:“這條路真的走過太多遍了,走私帶貨的時候天天就來來往往。小時候被從鐵城帶走之後,我和憑恕又想辦法利用北國一些人賺了不少錢,還脫離了他們的鉗製。那時候我們才十三四歲……”

宮理在圖書館裡看到過這段,平樹應該是偽裝被北國的走私販控製,但其實自己在身體裡偷藏了很多貴金屬或武器,利用他們的渠道給自己賺錢,然後被方體的兒童能力者協會發現解救後,他還偷跑了。

“後來我們恢複自由,我還回鐵城住了兩個月,但因為小時候我可能染上過一段時間門的……致幻劑,戒掉後很多記憶就不清楚了,我找不回家了。當時太執念了,我到處去找房子,看那些窗口,看看有沒有一樣的風景。”平樹抱著杯子在臉前:“後來就放棄了。憑恕也說,我們不需要家。現在想想,許多人好像都沒有家了,左愫、小柏以及波波……”

宮理看著小火爐的紅光,剩下的湯咕嘟咕嘟冒著泡,平樹和她望著公路的兩端,像是在等一輛亮燈的車。

宮理:“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嘛。但大家都好像水生植物的種子,順著水飄啊飄。哎——這裡有個犄角旮旯,那就發芽。然後先發芽的長出葉子,就不小心在水裡攔截住了另一個打著轉漂浮的種子。那個種子看這裡不錯,就也在這個犄角旮旯裡發了芽,好多人在一起,葉片就連成了一片水草浮萍。”

平樹咬著杯子邊沿笑起來:“那我們算不算是倆人一起攔住了波波這個小種子。”

宮理也彎起眼睛:“算是吧。”

平樹垂下眼睛:“T.E.C.一定能讓波波治好的,說不定問題沒那麼嚴重,她剛剛還抓我們的手呢。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帶她回家——”

宮理聳了聳肩:“隨便呀,但要想好哦,小孩子可是很麻煩的。”

宮理還沒說完,平樹嘴裡就冒出一句:“對啊,小孩真的麻煩!老子可不想未婚帶娃!”

他說著,喝了一大口胡辣湯,燙的齜牙咧嘴。

雖然共用一具身體,憑恕似乎是更餓壞的那個,他可能是被香味勾的受不了,也開始狼吞虎咽,吃了半天他抬起頭來,突然開口:“乾嘛,我一出來你就不跟我說話了,不是聊的挺好的嗎?跟我也聊幾句啊!你彆老兩幅麵孔。”

宮理抬眼瞥了他一眼:“怎麼,不想帶拖油瓶,還想進入婚戀市場啊?湯也不是你煮的,我也不是你救的,你倒是跑出來吃了。”

憑恕拍了一下大腿:“老子剛剛也把你抱起來放在自己身上,怕你凍著呢!我還給你暖手了!”

宮理正放下杯子,她手掌上本來嚴重的割傷也恢複的隻剩下一點淺淺的痕跡,她一臉匪夷所思:“暖手?”

憑恕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按在自己腰腹上:“就讓你這麼暖的,都讓你伸進去了!”

宮理:“……倒也沒必要。怪不衛生的。”

憑恕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宮理卻反而笑起來。

他後知後覺,宮理就是不喜歡他,心裡更是惱火起來,反唇相譏:“我懂了,會抹眼淚的小可憐,誰不會多分點心思呢。真是沒想到你也吃這套啊。”

宮理聳肩:“我就是兩幅麵孔怎麼了,也沒掩飾過。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在我麵前出現,就是因為平樹在黑賽賽場外要救我。可能那時候就覺得,哇有必要對我這個不太熟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嗎?”

細想起來,第一次被卷進去方體考試裡的時候,平樹也主動來找她,帶她一起跑。

宮理感覺平樹太熟悉親近了,既不覺得拖累又不覺得聒噪,她很多時候遇到事、看到風景,隨口吐槽幾句,他就會在旁邊接話;什麼時候扔下東西給他,他就放在身體裡等她需要的時候拿出來。

隻是她最近似乎和平樹之間門關係有點改變。宮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平樹跟她之間門氣氛有點變了,但也可能是她自己目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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