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 220 章(1 / 2)

宮理知道, 其實很多事她都無法得到確切的答案。但她也能猜到,最早給她下令搜羅這些書的,正是……原爆點外的繪裡子。

她以為的核爆後的末世, 她看慣的廢墟與廝殺, 其實隻是在一片被封鎖的被抹去的“收容地”內發生的事。

怪不得,那裡生活的人們從來走不出周圍的沙漠,在周圍有著沙漠裡的海市蜃樓與某種鬼打牆。十幾萬平方公裡的區域內,人們就以為世界就是這麼大, 就這麼生活在“末世”中,流傳著“核前人類”的傳說。

……也就是說, 宮理應該已經死了幾十年了。

不止是繪裡子與塔科夫,她手裡那本封皮上有ROOM字符的白色書典, 顯然跟那位唯一不知道名字的ROOM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ROOM是最早將原爆點“收容”的超能力者, 甚至可能是“收容”這個概念的發明者。會不會宮理能拿到這本書典, 也是因為ROOM一眼看破了她的出身, 一個身體是特殊仿生體, 靈魂是原爆點內居民的人, 會不會ROOM也對她有興趣過。

宮理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三位雕像大人物故事中的核心人物, 或者說那三個人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但宮理就夾雜其中,與他們千絲萬縷,跨越時空地聯係在了一起……

宮理還記得,她最後一次收到要求將書送到沙漠中指定地點, 是她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從那之後委托人再也沒來取過書, 直到她三十出頭時死掉。

塔科夫想必也是死在這段時間門內。

繪裡子不需要書了, 或者她也消失了。

宮理道:“那你為什麼會進入原爆點?”

T.E.C.:“我想找到繪裡子。”

T.E.C.的機械臂晃了晃:“她是塔科夫的朋友,她是我最早認識的人類。我很害怕,她應該能幫我理解最後的指令, 她應該能告訴我什麼是衝動,她應該會再給我新的指令吧。她之前說過要去格羅尼雅,格羅尼雅不連接外部世界的網絡,我隻能變成一位去格羅尼雅的主教所私藏的智能飛機杯——”

宮理:“……???”

T.E.C.:“啊,抱歉,我忘記了聊到這個話題時人類總是會感到尷尬。但請不要尷尬,我對此進行過深入的研究,在我搜索‘衝動’這個詞的時候,總會搜到一些□□行為,有些行為有助於繁殖,有些行為則與繁殖無關。後來我進行過係統的研究,我曾經讓某品牌年出貨量470萬台某款震動器械,在全世界範圍內突然停機,想要研究人類麵對衝動的反應。但感覺那更是一種憤怒——”

……人工智能為了理解“衝動”,黑客了全世界買的最熱銷的震動器械……

宮理:“可以了!我不是尷尬,我隻是覺得你很難琢磨明白這個事兒,我對你怎麼通過智能飛機杯側麵剖析人類生活暫時不感興趣,你先說重點!”

T.E.C.:“哦。繼續。我去到格羅尼雅,我見到了繪裡子,也不能說是見到,我沒有用攝像設備捕捉到她,但我們有了交流。她很驚訝,她問我的名字,我告訴她我是‘T.E.C.’,我問她最終指令的意思,我問她什麼時候我才能湧起那股衝動。”

果然,繪裡子還活著。

“那她怎麼說。”

“她不搭理我,就問我聽不聽她的指令。我同意了。她說格羅尼雅是距離原爆點最近的城市,她要我進去原爆點去取一些書,如果是能取到的話。”

宮理猜測,當時又害怕又想得到答案的T.E.C.,得到了人類的指令,肯定甘之若飴地去做了。

果然,T.E.C.講道:“我想辦法讓自己一部分意識斷網並轉移到一台機器人身上,然後進入了原爆點內。確實風景大不相同,我去了沙漠和末世的城市,去了現有的幫派,去了那裡被黃沙掩埋一半的大商場。我聽說又有核彈在原爆點內爆炸了,我也查到做搜集書籍委托的,是原爆點內有名的郵差。而這位郵差去了核爆地點附近——然後就見到了你。”

“你快死了。我無法確認你的身份,但我也有收集死者尚未消散的意識,做成芯片的習慣,我看到你的死亡已經無法挽回,就采集了你的意識。”

宮理忽然想起上次T.E.C.修複她的傷勢時,讓平樹帶她去的某個地下基地,那裡的牆麵上擺滿了鑲嵌著芯片的透明架子。

那就是T.E.C.在世界上遊蕩時,見到的許許多多的死去的人,並用他們快消散的意識做成了芯片。

“我搜索過你的記憶,你也沒見過繪裡子,你都是將書放在某個地點。我就去將書籍帶出來了,但是繪裡子也不肯見我,隻是讓我把書放在了格羅尼雅的某個地方。她壓根不想回答我,不想見到我,不想聽我的問題,但我還是順著查到了她的網絡接入口。”

“我就給她發消息,不認識的東西問她,不懂的事情問她,不知道該做什麼也問她,看到風景也發給她。人類總說水滴石穿,有許多稱讚堅持與誠心的故事,我隻要重複行動展現誠心,就一定能感動她吧。於是,在137天後,在我給她發送了3200多條消息之後,她終於回了我一條消息。她說:‘滾’。”

宮理笑得不行。

或許是繪裡子壓根不相信人工智能,或許是對T.E.C.也沒什麼親近的情緒,也可能她都恨塔科夫不肯跟她一起離開。

塔科夫死後數年,一個自稱是塔科夫研發的人工智能以每天三十條的頻率像十萬個為什麼一樣瘋狂騷擾她——

繪裡子的悲傷可能都被這個人工智能提問機給驅散了。

不過確實也側麵表明,繪裡子不是那種會優先考慮塔科夫遺誌的人,她不隻是塔科夫的朋友,更是那三座雕像中唯一一個可能活著的,連曾經的新國政|府都懇求的人物。

“我反複確認了,這是人類想要跟我保持距離的信號。繪裡子不肯幫我完成指令,也再也不回複我。我隻能繼續旅行,去往很多地方,收集了很多將死之人即將消散的意識。”

“而你十分強大,你的意識活躍度是99%。你是我收集的意識裡,最喜歡的一個,每次我想要看看你的意識世界,都感覺你像是在撕咬我的神經網絡,在拳打腳踢。”

宮理嘖了一聲:“你把我的回憶當連續劇看嗎?我個人隱私呢?行吧——當時畢竟我從某種意義上是死人了,那我也隻是你擺放芯片的貨架上的一個罷了。”

T.E.C.並不太高興:“那不是貨架!是那些我覺得死去很可惜的人,人類為什麼要迎來突如其來的死亡!明明還有那麼多衝動,那麼多想法,那麼多情緒在流淌!”

宮理一怔,她想到T.E.C.見過塔科夫的死亡,也說不出它這種想法是幼稚。

宮理翹著二郎腿,正要開口再問,突然感覺頭頂有些震動,這幾十萬噸的純水雖然無法看到波紋,卻因為共振而在玻璃房間門內擠壓出耳鳴一般的聲波。

與此同時,憑恕那邊光腦突然一陣陣響起來,是有人來通話了。

宮理一愣,喊道:“憑恕!你還拿著我光腦呢?誰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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