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理坐在了椅子上,將手放在服務器上:“那你可以跟我保持一點距離嗎?我想要更安靜更獨立一些。”
希利爾點頭,朝後退去,站在壁畫下方,在雲端驚怒悲喜的群神畫像之下,他就像個渺小的白色的雕塑一樣靜靜站著不動。
宮理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確實也很好奇,這個橡皮屑到底是什麼?又是怎麼出現的?
服務器回溯過被人從地下室拿出的場景,再往前則是在昏暗的地下室中,突然某個角落因為電壓過載而冒起火花,火苗很快就吞沒了服務器群。
再繼續往前倒帶。
宮理竟然看到了……平樹和自己。
幸好這個能力是她在使用,萬一是真正的西澤神父在這裡,公聖會絕對會徹查她的身份,查到她和繆星是同一個人,然後連帶著平樹恐怕都不安全!
再往前。
地下室裡長時間門都是空無一人的狀態,非常偶爾的時候,能看到其中的幾支機械臂晃動,還有一些獨臂機器人在移動,似乎在操作芯片架子與服務器。
宮理能看到幾條機械臂將芯片從透明架子上取下來,然後放入一台類似光刻機的大型機器中進行蝕刻複製,然後將芯片取出後,通過通向外部的運貨機通道,送了出去。
看來當時市麵上流通的T.E.C.芯片,就是這麼來的。
宮理覺得回溯的時間門已經很久了,她太陽穴微微鼓痛起來,但關於那個橡皮屑的來源還完全沒有出現。隻是或多或少增添了許多機器,這些機器都是宮理去那個地下室的時候沒有的。
還有很多有複雜構造的無人機,顯然是T.E.C.在操控它們當做自己的肢體。這些無人機大部分時候都一動不動,隻是在需要操作或者是搬運機器時會動起來,那時候T.E.C.的主體意識似乎也在——
因為它真的能用地下室那個破喇叭一個人自言自語。
又是唱歌,又是胡說八道,一會兒念新聞,一會兒對根本沒裝語音係統的機器人發號施令。
真像個自己玩耍的小孩。
宮理見到地下室有許多變化,她幾個月前去的時候覺得非常空曠,但在這段更早之前的回溯裡,那邊有著各種各樣的工作台、仿生體打印機、修理床等等,看起來就像個極其高精尖的實驗室。
宮理甚至猜測回溯的時間門超過了一年,而她終於看到了人。
但並不是活人。那個人是封在裝滿乾冰的亞克力櫃中被送來的,送貨的無人起重機將櫃子重重放在地麵上。
當她看清那個人的臉時,有些吃驚,她對那張臉熟悉又不熟悉。
那張臉跟欒芊芊很像。
但身材又不完全相似,身上有些肌膚過分光滑,顯得很像是假體或仿生體。
……這是真正的女配角!畢竟原著中說過,女配角是整容成欒芊芊的樣子,部分肢體皮膚更換為義體,而不是整個身體內外都變成了仿生人。
更重要的是,在乾冰櫃子中的女人已經死去了。似乎是因為什麼醫療事故而死的,甚至可能是整容手術中死去的,頸側有切開的刀口,鎖骨上有嵌入的外置起搏器,似乎是也想救她的命,但沒有救過來。
幾支機械臂將這具屍體擺放在工作台上,推開了彆的機器,似乎對她進行全方位的掃描,也取走了她的相當多組織和皮膚樣本。
而且似乎在更早之前,T.E.C.就對這個女性,有了很深的了解了,甚至係統裡都可能有很多她相關的數據。
宮理聽到T.E.C.給自己放歌與嘟嘟囔囔中,也有幾句能捕捉到的重點:
“……我這邊整容技術已經夠好了,之前幫你整的時候,就說過,你這樣快速的動刀外加置入義體是會死的。你看你不信吧。”
什麼意思。
這個女配當時多次整容,但宮理一直沒有找到她整容的醫院究竟是哪家。宮理問過池昕,池昕說是她自己找的整容醫院,而女配的住所裡有她聯絡的神秘電話——隻是那個電話後續也沒查出來線索。
現在看來,難道是T.E.C.幫她整容的,但是在後續的整容過程中,她出事故突然死了?
回溯中,T.E.C.的自言自語還在繼續。
“腦電波的開水灑在伊甸園的樓梯,鼠標在數表,向鳶尾花與藥片酸梅下方噴射……嘟嘟嘟,你死了,故事會不會繼續不下去。”
“製作完全的仿生體,好難。肉|體組織,足夠研究——啊~沒有人知道我偷偷的想念??~”
“宮理。你也叫宮理。我也見過一個人叫宮理,她現在還在我的收藏架上,是意識活躍度超級高的人類。不過都是好多年前了。”
在很短時間門內,進行了非常細致解剖與掃描,各種數據錄入進去,那些機械臂飛速運作,似乎T.E.C.也很著急。
緊接著宮理看到那台有紅色凝膠的曾經修複她仿生體的機器,指示燈閃亮著,十幾支機械臂在紅色凝膠池子上方像織機紡錘般在穿梭交織,注入或沉入某些零部件。
她先看到了骨架,而後是拉扯在之上的仿生肌肉,緊接著是仿生器官從機器另一個窗口中被培育而出,以非人的白色光澤跳動著,被機械臂小心翼翼植入腹腔胸腔內。
終於皮膚被覆蓋在之上,隨著打開的腦部有一些針管裝機械臂前端在掃描注射,頭發緩緩生長出來,一開始是銀白色,而後在錄入某個訊息之後,飛速變成了黑色。
一具軀體就浸泡在紅色凝膠之下。
宮理凝視著那具仿生軀體。
隻是頭顱前端像是衣櫃門一樣敞開著,有個能放入芯片的嵌入卡槽還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