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TEC直接告訴她,她的肉|體已經完蛋了。跑路了也恐怕沒法把獻天使徹底清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拋棄這個肉|體,換下一具新的肉|體。
拋棄當下的肉|體嗎?
宮理當時就心裡一跳,甚至有點樂:她如果為了活命,肯定是沒法弄死這麼多實力超群的教廷騎士,但如果是她不要這條命,放開了讓獻天使吞噬她,然後控製獻天使的力量對教廷騎士大殺特殺呢?
她能一舉挫滅教廷騎士團,讓公聖會在世人眼中被砍瓜切菜般亂殺,而且不論怎麼追溯,也是西澤屠殺教廷騎士,或者是“被獻天使附身的西澤”屠殺教廷騎士。
公聖會不是最愛內鬥嗎?不是最喜歡“救世主”降臨?不是最喜歡喂養這些收容物嗎?
那就讓教廷騎士親身來喂!那就讓公聖會在所有人眼中走向自我毀滅吧!
宮理放開了手腳,準備開始大殺特殺之前,也問了TEC:“所以,你的方案是?”
“上傳。”
眼前隻有這兩個字。
TEC之前將另一枚芯片讓她植入後腦,宮理的意識應該就可以通過TEC上傳進網絡世界,進入TEC存在的空間裡。
宮理卻覺得有點麻煩:“不能直接想辦法把我芯片保存下來,直接找個新身體一插?”
TEC:“第一方案當然是這個,但風險太大,芯片如果被毀,你絕對死路一條。上傳作為第二方案,如果成功就能保證你的安全,但隻有一點——”
“你必須拖到上傳完成之前不能死,不能失去身體的控製權。”
這件事有點難度。
宮理越是奮力還擊教廷騎士,獻天使侵占她的身體的速度就越快;宮理如果瞻前顧後,很可能就在上傳完成前就被教廷騎士所殺——
宮理確實也是想通知方體一聲,讓他們彆亂插手,宮理甚至都想好了,自己正好跑路一段時間,讓方體沒法追查黑色立方體的去處……
至少讓她和欒芊芊的計劃達成再說。
而且,宮理其實也能想的到,方體乾員用方體的收容工具把強大的獻天使釋放進太空中,估計是一堆人要對她拍案翻臉呢。
她說不定還能借此直接跑路不乾了,錢也賺夠了,她也沒牽沒掛的——就是甘燈說了什麼愛不愛的,讓她覺得有點……
難辦。她又喜歡看他情難自禁。
觸動。但又覺得他會讓人喘不過氣。
算了,這不是這時候該考慮的事。
但就是林恩好死不死的弄壞了聯絡器——
宮理打到後麵,因為獻天使占據了太多肉|體,痛覺反而不太明顯,而肉翼被打爛這種事,反倒是獻天使仿佛疼的在她體內哀叫著亂抽抽。
但宮理越交手越感覺到了不對勁。
瑪姆應該早就看出來宮理如今強大的實力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保留一小部分教廷騎士作為手裡的底牌,為什麼要讓所有的教廷騎士送死,也要殺了她?
宮理還想再試探一下這件事,TEC卻沒給她不要命的空間,在林恩的刀砍下來之前,就將她脫離肉|體,卷入了網絡世界,就讓宮理的意識徹底與它一並漂浮——
而宮理或許還是脫不開靈魂、肉|體這些概念,還覺得自己是靈魂脫殼的感覺,意識中出現了回頭看自己身體的想法。
而就在她的意識體產生了“轉頭”這個想法的同時,像是無數雙眼睛同時在她腦中張開,宮理一瞬間看到了整個街區附近所有還在運轉的攝像頭與電子設備,都像是她身體的延伸般對準了她想看到的角度。
宮理在街邊的攝像頭處看到了飛行器墜落之前,低頭抱住了她頭顱的林恩。
林恩整個人被碎裂的甲板撞的血肉模糊,倒了下去,而在飛行器墜毀的大火之中,卻緩緩出現了一個僵屍般的身影,踢開了昏迷著的不成人形的林恩,在搜索著她的頭顱。
是教廷騎士。或者說是被瑪姆控製的教廷騎士——
下一秒,宮理就看到對方竟然對她的頭顱還不放心,將手中隱形的長刀,精準無比的對著她額頭中央芯片的位置,用力貫穿下去!
……?!
怎麼可能……
這是知道她的意識就在芯片中、她的芯片就在前額正中,才會這樣斬草除根!瑪姆從剛剛開始,讓這麼多教廷騎士拚命,就不是要殺“西澤”,而是要殺“宮理”!
為什麼?瑪姆怎麼可能會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她的芯片的位置。
瑪姆是在聽從誰的指引?
驚疑不定之中,宮理因為戰鬥而燃燒的亢奮忽然冷卻下來。熟悉她的人,恐怕都要認為她真的死了……
等等、他們會怎麼想?
會有人為她傷心的吧。會的吧……
宮理還沒能多想,TEC就像是牽著她逆遊的魚,與她通過了一道地下暗河,徹底進入了吵鬨、瘋狂又絢麗的新世界。
無數訊息與感知,像是彩色的粒子衝擊著像是風一樣的她。
宮理徹底忘掉了一切,忘掉了目的與思索,隻剩下混亂與新奇。
TEC包裹著她的意識,讓她不至於潰散,不至於失去人的邊界,而宮理就像是泡沫,在流淌彩光的服務器與數據傳輸的大海中飄蕩。
她能“看”到太多,她能“聽”到一切,甚至是在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實體大腦的情況下,她意識到了TEC現在的思緒。
它說:“再等等,隻有一個地方可以複活你,再等等……”
而像一團泡沫的宮理正在三百萬尼特用戶胡言亂語的數據庫裡傻笑著打轉,正在六千八百萬條貓貓狗狗視頻集錦中打滾。
她甚至沒注意到自己能力的數值早就變成一團亂麻,自己的腦海中知曉了太多自己以前從未知道的事情。
她隻是旋轉著,吸收著,漂浮著……
哎嘿。哎嘿。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