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第 299 章(2 / 2)

原重煜是在忙碌完萬城民眾的救治搶救之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他和絕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一樣的:不相信。

隻要是認識宮理的,與她共事過的,仿佛都覺得她無所不能,她無往不利,這死亡一定是個玩笑。

但當管理部確實發出訃告,確認了她的死訊後……特彆是在方體的行動部、收容部、自由人部門以及對外關係部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越來越多的傳言都在說,甘燈委員長是故意見死不救的。

宮理在沒有合作過的低級彆乾員中並不算出名,但各個部門長都對她大名如雷貫耳,關於她的履曆都已經被翻爛了,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是解決不了的事,都可以找宮理。

但在事情解決的同時,她一定會自由發揮,微妙地讓你付出彆的代價。

她像是某種不太貪婪的條件交換的狡猾惡魔。

無往不利的“惡魔”,這一點誘惑太大了,希望與她合作的委托幾乎已經排到了幾年之後。

但也很多人意識到,宮理可能更偏甘燈派。在法哈德死後,他相關派係並未完全死亡,至少在一兩年前,觀念與派係鬥爭還是能打個四六開。

簡單歸納一下就是“真理派”與“入世派”。

前者認為應該付出一切代價,追尋能徹底解決天災,能夠給人類帶來未來的“終極方法”,為了這個究極目標,為了這個星球與種族延續,應該成為冷酷到底的科學家。

在某些方麵,跟公聖會的核心教義有些類似。

後者則更希望積極入世,參與政治,更多做到對能力者的管理,帶來地區與國家的穩定,帶來對活著的人們的庇護與對抗天災的實際解法,一部分“入世派”甚至認為“終極方法”或許根本不存在。

“真理派”認為“入世派”幼稚且軟弱,在殘酷的宇宙中隻有死路一條;“入世派”則認為“真理派”殘酷且畸形,當失去人性的追尋答案,存續又有什麼意義?

絕大多數乾員都是遊走在這兩派的光譜之內,而這就像是波浪圖一樣,此起彼伏。ROOM的時代曾經偏入世派一些,後來因為積極庇護平民導致大量有價值的乾員死亡,而那些被救下來的平民在十年後統計,近半都死於吸毒、梅病、街頭槍戰與義體改造。

還有那個時代的種種問題,擴張不利、遭受民眾指責、內部管理等等,因此才有了法哈德與他上一代的“真理派”的崛起。

而到了這個時代走入了新的極端,誕生了殘酷卻讓方體快速強大的的乾員“征兵製”,誕生了無數泯滅人性卻成效斐然的研究團隊後,又因為某些“大戰略”出現了非常離譜的無謂的乾員損耗,意味著“真理派”也走入了極端。

一派走向極端,就必然有另一派走向回彈。

幾十年過去,又到了“入世派”抬頭的時候。

甘燈之所以上位後有許多不喜歡他卻支持他的高層,就是因為他上位後沒有完全改掉法哈德時期的一些政策,不會讓方體失去效率;甘燈致力於讓新國內不再是四方不同勢力分割“地盤”,他認為幾十年來的混亂該結束了,讓方體占據主體地位應該能減少許多內耗與紛爭。

就相當於他要把方體這蛋糕做大了,高層們也想分蛋糕啊。

至於普通乾員對他也沒有太多意見,主要是法哈德時期的殘酷,讓甘燈製定不少對乾員的寬鬆政策,就有很多人對他滿意了。

但現在,甘燈已經把“蛋糕”做出來了,不論是曾經支持他的委員長,亦或是其他高層,都冒出了各種各樣的心思。

迅速就有了傳言:“宮理是因為知道了甘燈太多秘密,所以被甘燈做掉的。宮理本來就應該是S級乾員,甚至是這些年最有潛力的乾員,她從參加方體以來,就是為了全人類的福祉而奮鬥著。結果就因為知道得太多,被甘燈給殺了。”

圍繞著這個說法,關於甘燈的各種流言、詰難就越來越多了,甘燈在許多乾員心裡,已經快變成了陷害“方體之光”的心狠手辣的怪物。

再加上甘燈在個彆乾員展露過他與宮理之間的特殊關係,這個說法就有了很多男女私情、負心利用的版本。

然後一些高層再順著這些傳言說法,近日對甘燈的一些政策表示反對,就恰好掩蓋了他們“不能讓甘燈一個人當權”的目的,變成了“我們是為了支持偉大的宮理乾員”。

按照慣例,高權限高級彆的方體乾員死亡後,會由委員會審批決定,是否在一定範圍內公開乾員的機密履曆。

在委員會上,除了主管戰略部的委員長投了反對,甘燈與主管自由人部門的花崗岩都投了棄權,宮理加入方體這段時間的一些行動紀錄在抹掉關鍵信息後,在一定的權限範圍內被公開了。

方體內有很多人就像是看一本心驚肉跳的小說般看完了……

她的肆意,她的受傷,她的以命相搏。

她的狡猾,她的付出,她的瀟灑利落。

更重要的是,宮理有許多乾員在各項規定與無數天災中被磨滅掉的人味,就仿佛感覺她做很多選擇的時候,不會去思考那些長遠的對錯與意義,而是出於一種人人都能理解的樸素的共情力。

但偏偏她用看似最找樂子的舉動與騷操作,似不好意思般掩飾著她心中的共情與澎湃。

就不論是哪一派傾向的乾員,隻要是沒有走上極端,仿佛都能理解幾分她的選擇,她的所作所為。

死去的人更是容易加深所有人對她的認同與惋惜,宮理一時間快要成為方體內已逝的搖滾巨星,所有乾員感覺隻要聽到她的名字,想到她做的事,就有弦在心中撥動。

而甘燈在委員會中投棄權票的消息不脛而走,更是被很多人拿出來議論,坐實了他利用宮理這件事,實在是惡心。

但原重煜卻知道,甘燈不是投了棄權票。而是他這段時間沒有再參加委員會,所以默認為棄權。

他端著藥,有些猶豫地站在收容部某個小房間門口。

原重煜聽說過,這間狹窄的收容間是甘燈年少時候住的地方,他不願意再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暫時封閉在這裡。

之前甘燈昏倒之後,原重煜與他連接的醫療警報器響了起來,原重煜知道宮理死訊的時間,與救治甘燈的時間幾乎是前後腳重合了。

甘燈徹底失去了那條腿,在藥物和原重煜能力的雙重治療下,他大概在昏迷後近二十個小時才蘇醒。原重煜在這期間就離開了。

他沒法麵對甘燈。

此刻已經距離宮理的死過了72個小時,原重煜推開門,隻看到一眼甘燈躺在那張小床上,就忍不住背對著他,將托盤和藥放在了對麵的桌子上。

他不想看到甘燈。

“……小原,對不起。”他聽到背後半晌響起甘燈的聲音。

原重煜想要努力說服自己,但真的一瞬間有些怨恨甘燈,他看著托盤中倒映的自己模糊的臉,忍不住道:“他們都說你利用了她,我不知道,在我心裡你不是那樣的。但我隻知道……”

一直沒有掉眼淚的他,卻感覺話要到嘴邊時,大團大團無法自控的淚水湧出眼眶,他身影高大,卻死死低著頭,背對著甘燈道:

“我隻是想,她會很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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