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他肚子裡掉出來的全部家當,他還沒來得及撿回來,就隨著傾斜滾得到處都是,他連忙起身追著去撿。左愫還想跟宮理講下一步計劃,就看到宮理已經起身,就跟在高速路上撿蘋果的大貨車司機一樣,彎著腰衝出去,邊跑撿起來東西往懷裡扔。
這倆人,先彆撿破爛了不行嗎?掉一個水壺少一把馬紮死不了哎!
宮理懷裡抱著兩條浴巾,包濕巾還有幾件衣服,也開始一邊撿一邊吐槽:“你帶那麼多常用藥乾嘛?還有,這不是好幾盒我的煙嘛,你騙我就剩最後一盒了!啊,這外套是我的吧?”
終於宮理撿起一個東西,呆住不動了。
聲音都有點不可置信的發顫:“平樹……這是……我的、我的——”
左愫其實不想太八卦,但是她也不傻,早就看出來平樹的心思,這會兒有點好奇轉過頭去。難不成平樹藏了什麼有點見不得人的——
啊!
左愫差點叫出聲。
一個非常精美的亞克力透明盒子裡,鋪著柔軟的毛巾,裡麵放著的是……宮理的腦袋!
左愫知道宮理之前的仿生身體,幾乎都被獻天使吞沒,變成收容間裡的危險物品了,隻有她的頭顱,似乎一直沒有放到方體的液氮墓地中。
而在亞克力盒子裡,平樹甚至很小心的洗淨了之前沾滿血汙的頭發,擦乾淨額頭血洞周圍的痕跡,將一顆她以前老塞在額頭裡的珠子放進去,將她銀白色的長發分成幾股紮在腦後……
左愫都分不清楚這是詭異還是溫馨了啊!
平樹這家夥,就是有種溫溫柔柔的嚇人啊!
而宮理驚訝之後,竟然還有點喜歡,很高興的捧著那個盒子左右看:“哇這麼看我皮膚真不錯啊,仿生體確實很不錯,竟然不會壞掉,你說要是修好了能不能當備用頭。就是失血之後,皮膚有些發白了。等等,你還給塗了……唇膏?”
而平樹更是露出了像是被發現藏了她私密物品一樣的窘迫驚慌,擺擺手就連忙想解釋:“我、我是怕格羅尼雅這邊太乾了,嘴唇裂掉了——不是、我我我我總不能扔掉吧,我也不想放在方體被當成展品就帶著了!”
啊。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抱著腦袋,像是發現抱著剛收到的禮物一樣,一個驚喜一個害羞了!
省身想要過來跟宮理彙報地麵上的情況,就看到了平樹頭頂上簡直像是火山噴發一樣的各種圖案,他甚至能從其中看到一些難以理解的——
什麼……抱著愛人的頭,在風吹雨打的房車中安眠一夜?什麼啊?!
省身倒退一步,被曬的棋盤格紋路的臉扭曲著,發了瘋一樣去翻自己的口袋:“我的頭套!啊啊啊我的頭套,快帶上頭套!我不想看到這些啊啊啊——”
平樹抱著亞克力盒子,就要塞回自己腰腹中,慌張道:“這個事回頭再給你解釋,你、你先讓我放回去,總不能拎著腦袋吧,啊彆拆掉盒子呀,萬一碰到其他東西,劃傷了臉怎麼辦?”
宮理“嘖”了一聲隻好放棄。
平樹總感覺,宮理似乎很想看到她自己的腦袋塞進他皮膚下麵的畫麵,他又有點不敢確定,但又看到宮理在把亞克力盒子放進去的時候,手也跟著伸了皮膚下頭——
雖然她很快就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平樹心道:……是他的錯覺吧。
他正要把其他的濕巾杯子都放回去,就聽到了遠處省身哀叫幾聲,拽著鏡麵頭套,終於給自己戴上了,他也長長舒了一口氣,渾身是汗,虛脫道:“我以後再見這倆人,要把頭套縫在臉上……”
……
姐妹會聖殿的神使們,早在聖母紛紛倒下,主的光海徹底消失之後,都渾身癱軟再也不抵抗了,被老萍的絲線緊緊綁在一起,這群人就像木偶般動也不動。
當宮理和眾人登上台階回到地麵上,聖殿前長長的台階上,有不少護衛兵、沙蓬人與教廷騎士混戰在一起,其中還有不少穿著樸素手持武器的平民,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動,任憑風吹動他們的衣袍與頂穗。紮哈爾就在最門口處,他的頭盔已經被挑掉,胸口與臉上都是血,顯然是他掀起了其中一部分教廷騎士的叛變,而他滿是血汙的麵容,也朝東方看去。
沙暴逐漸消失,天空湛藍晴朗,甚至連細膩的沙子都消失,他們看到了乾枯的胡楊樹,大片的石灘,一座有著泉水的綠洲城鎮,以及連接著城鎮的公路。
無數在空中航拍著的無人機朝格羅尼雅的方向飛來,甚至還有數個規模極大的飛行器懸停在空中,將早準備好的武器對準了格羅尼雅的方向。
各個政|府出動的外交團隊、臨時部隊、宗教團體,早在城鎮的公路附近等待著,各個人種各個國家早就聽說了“格羅尼雅要揭開百年神秘麵紗”的消息,都想要成為接觸格羅尼雅的第一人。
而格羅尼雅這座比綠洲大千萬倍的移動城市,就像一隻擱淺的巨鯨,掀起沙浪,撞斷撥板,發出摧枯拉朽的哀鳴,在戈壁上滑行數公裡——
而後在一片幾乎要淹沒綠洲與公路的漫天黃沙中,停靠在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