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延續 他一下子啞火沒聲,又尷尬又忍不……(2 / 2)

但宮理卻抬起臉笑了一下,然後朝他吻過來,在無限嵌套的鏡麵裡,是無數個宮理吻了無數個平樹。她舌尖還有濃鬱的酒香,和他口腔中的酒味融為一體,像是他們飲同一口酒,流淌一樣的血似的。

平樹以為她隻是淺嘗輒止地親一下,但宮理抱住他後腦時,衣袖的扣子敲在電梯壁上,連同她風衣窸窣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在鐘鼎裡回蕩。他一隻手扣緊身後的扶手,一隻手扶著她後背,覺得在這裡吻起來不安全,但又忍不住沉迷……

她撤開臉來,距離跟他很近,後折著腰,笑盈盈地直視他。

酒沒燙壞他的嘴唇,這個吻卻差點要給燙壞了。

平樹把她摟緊了一些,她知道宮理眼裡的意味,是笑他有點暗地裡吃醋,也是知道倆人要一起行動的默契。平樹覺得好多話不用說出口了,宮理隻要在交融的呼吸裡一笑,他就被她捋平了。

平樹很喜歡這種默不作聲的心意相通。

但有些人就是永遠學不會閉嘴。

憑恕幾乎是立刻頂出來,張口就惡狠狠道:“能不能讓那個姓林的離你遠一點!他給你倒酒,你就應該潑他臉上——你可是委員長哎。”

宮理很想反駁這個沒文化的家夥:林恩就是姓氏。

憑恕看她不說話,又擠了她肩膀一下:“我說了,你彆搭理他!”

不過看到這家夥高低眉毛,一臉不忿,宮理想到昨天他哼哧帶喘,又不想跟平樹分時間,又羨慕嫉妒平樹技術比他好的傻樣子,有點想笑。

他有不高興就說出來也挺好的,平樹就是太不愛表達情緒了,多少話都是借著憑恕的口說出來的。

宮理後退半步,伸手抓了抓他發頂,笑眯眯道:“行。隻搭理你。”

憑恕愣住,耳根子騰地一下燒起來。

他明顯心裡已經做好宮理要跟他鬥嘴動手的打算,卻沒想到宮理突然這麼……寵的來了一句。

他臉上反倒有點掛不住,目光遊移,撓了撓臉:“喂,我才不是因為倒個酒就吃、吃醋什麼的,就他腦子奇奇怪怪的——他沒有逼數!”

宮理道:“憑恕,林恩這個人確實沒有正常的經曆,他不會懂得分寸的,但我心裡有數。我這個人不愛吃回頭草,也從來都沒必要吃回頭草。”

她是很正經的講道理的口吻跟他說話。

憑恕看著宮理偏頭直視過來的目光,裡麵有宮理式的坦誠,他心裡漏了一拍。宮理擺明了說,也是要他心安。

他一下子啞火沒聲,又尷尬又忍不住想勾起嘴角,在那兒兩手插兜原地亂晃悠,一會兒抬頭看天花板一會兒看鞋尖,扭得像個尺蠖,就是不說話。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道:“啊,你要不還是改改,萬一你哪天跟我分手了,你還是吃一下回頭草吧。”

宮理笑:“天天琢磨這個呢?到時候還不如讓我回頭草一下。”

憑恕嘴上嘖了一聲,像是對她這個沒救的回答很嫌棄,但卻兩手插兜亂轉幾下突然湊過來,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宮理突然被嘬,搓了搓臉:“你再使點勁兒,我這兒就能再多個笑渦了。”

憑恕樂得不行,在電梯裡瞎晃,時不時肩膀就撞她兩下,他低頭還想在她另一邊臉上親個對稱的笑渦,正要低下頭,電梯門打開了。憑恕連忙就要避開,宮理卻勾住他脖子,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

咬的很重,憑恕吃痛,然後就聽到了電梯門打開,電梯門外陌生人驚訝的聲音。

他連忙抬起臉來,轉過頭去看外麵的人,但也意識到自己嘴唇上可能都有個牙印——憑恕忍不住抬手擋了一下嘴。

宮理裹著風衣,笑了一下,踩著高跟鞋大步走出去了。

憑恕快走了幾步,跟在她後頭,腳步有點跳躍,又肩膀撞了她一下:“哎,等等我啊。”

路上雖然也有年輕的情侶,卻幾乎見不到孩子,按理來說,這樣一座滿是精英的城市應該鼓勵生育,但爾求城是鼓勵分子化,沒有婚姻體係的。

本來現在人口的生育率就已經極低了,一半是因為意願,一半是因為生理結構改變。但爾求城幾乎是完全沒有生育行為,宮理進來之後也發現,可能是在例行體檢中,他們官方為爾求城居民植入了避孕的微型皮下芯片。

什麼樣的城市,隻要年輕的精英而不要新生兒和穩固的家庭組織呢?

宮理在E區的滑軌電梯,看著浮空島斜垂下的軟管通道,一個個小型電梯,就像是順著光纜傳輸的發光信號般上上下下。

她和平樹掃了肩膀上的條形碼,滑軌電梯的工作人員似乎認識他們,卻並沒有看著他們倆的臉,而是對著屏幕上的條形碼,笑著打起招呼來:“你們倆一出手,那肯定就不會有差錯。不過這次下來了七八天,花的時間夠長啊。”

宮理笑起來,也根本不遮掩那張跟條形碼原主人完全不一樣的麵容,道:“這次確實比較麻煩。走了。”

宮理跟平樹踩在發光的透明電梯中,電梯帶著他們順著軟管向上高速飛掠,轉過頭去,她已經能俯瞰黑色的延綿礦山,也能看到浮空島上方的風景。

並沒有另一個世界的紙醉金迷或超級科技,在浮空島的上方,就像是一個更安靜的社區、建築群更大的學府,幾乎沒有多少商業區,在夜晚中顯得文明祥和。

其中有些比較大的羅馬柱式結構或圓形玻璃鋼結構,都是一座座藝術殿堂與研究所,他們的目的地,就是一座八棱柱形狀的棕色石質大樓,那是光學計算機研究中心。

還有一些年輕人在路燈下跑步鍛煉,社區的公園有許多年齡差距很大的人在攀談、吸煙和喝酒……

平樹喃喃道:“在這裡,他們都光明正大地吸煙喝酒——”

宮理笑:“畢竟,在這兒他們不是肉質甜美的待選羊羔。”

如此發達的爾求城,為何誕生在封閉的礦山之中。

一切都是因為一場久遠的無人知曉的天災。

在礦山之中的小城市裡,突然在月末該發工資的時候,發生了城市範圍內隨機靈魂交換的事件。

一部分人還是他們自己的軀體,另一部分人則隨機跟其他人靈魂互換。

有的病弱老人換到年輕的身體,狂喜著逃離了這裡;有的男人靈魂進入女人的身體,想要去找妻子,卻被妻子推出家門;有的貧困工人搖身變成廠長,想要卷錢跑路卻被人綁起來說要讓他給所有人分錢——

後來這座城市被西盟秘密研究,曾經小城內發生的異象也被埋藏,直到幾十年後,爾求城帶著建設好的現代化設施,突然閃亮出現在了世界眼中。

當時已經有大批網紅、運動員與藝術家高調宣布入住爾求城,其嚴苛的公民標準與優渥的生活,在社會混亂的西盟引發了無數人的向往。

甚至,如果不是宮理進入這座城市後對浮空島進行調查,方體都無法確認這座爾求城,就是幾十年前發生“月末靈魂交換”的小鎮。

爾求城已經掌握了“月末靈魂交換”的規律,它能控製靈魂交換在哪些人之間發生。

於是,一座延續生命之都誕生了。

最頂尖的物理學家、最尖端的醫藥研究者、最偉大的大提琴手、最跨越時代的先鋒作家,都來到了這裡。

他們帶著或年邁、或病弱,或被致幻劑腐蝕、或被意外事故擊垮的身軀,來到這裡,渴望著為他們的靈魂找到新的居所,讓自己智慧的火光能夠延續下去。

於是,爾求城開始向全世界招募適合的軀體——年輕、健康、貌美、高智商甚至是有一些超能力。

浮空城上的“頂尖人類”總是充滿愛意地注視著爾求城內的“精英”們,挑選著自己想要接手的肉身,準備著躍躍欲試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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