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律很忙,忙著應酬。
與戶部侍郎對飲之後,又與那個禦史大夫聊上幾句。
還和大將軍聊著關外風土人情,把自己的大兒子拜托給大將軍。
時不時又讓自己的二兒子見過各位大人。
皇上對於之前指婚的事,心裡有一點點感覺不太對得起這個朝中重臣楚律,他也頻頻邀請楚律共飲。
“楚卿,今晚怎麼和大將軍聊了這麼多?”
楚律起身對著陛下躬身道:“回陛下的話,過完年之後,我家楚將便要戍邊了,您也知道微臣有個懼內的名聲,夫人臨行前再三囑咐,讓微臣好好同大將軍說說,爭取明年也能讓將兒回京都述職。”
他說著恰到好處的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笑了笑,“述職其實是借口,我家內子是想讓老大能娶一房媳婦,好早日抱孫子。”
這麼推銷自己的兒子,原來是急著抱孫子。
偏偏他說得情真又實在的,這一番話惹得陛下都忍俊不禁起來,陛下伸手指著他,“你呀,你呀,幾時變得這般貧嘴了。”
楚律也不生氣,反而配合著笑。
一旁邊的二皇子聽到此話頻頻皺眉,這個楚律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想到了這幾天關於楚家典當東西的謠言,他借著這個機會奚落道:“相爺懼內?怕是不見得吧,您不是連兒子的聘禮都當了出去嗎?怎麼,這件事尊夫人不管?”
這種話尋常連玩笑都不好開的,他居然當眾說出來。
場中諸人臉色均是變了變,一瞬間氣氛有些尷尬。
“二皇子!”皇上喝了一聲。
楚律卻一點都不生氣,端著酒對著自己兩兒子眼色示意了一下,方才不徐不疾的道:“微臣最近缺錢周轉,不得已典當了些家業用以周轉了幾天罷了。說來雖是丟人,但是,偌大家族,這樣的事也是再稀鬆平常的。隻不過對於這種事,微臣做得很隱秘的,不知道二殿下從那裡知道的消息?”
這話看似他在自爆家醜,可是什麼話落入什麼樣的人耳中,關注點就不一樣了。
他一個皇子,怎麼會知道宰相府中的私宅之事?
宰相是朝中重臣,二皇子的手伸得也太過些吧。
皇帝臉色變了變,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如果二皇子背地裡知道朝中大臣的私隱之事,加以利用或是危險,這豈不是危機他的王位?
皇帝陛下對於這種事總歸會比常人想的要更深遠一些。
幸好,因為之前退婚的事,二皇子得罪了宰相府,要是他們聯合在一起,那不是要危機太子的地位?
太子的生母是陛下的原配皇後,自然有著不同的情感。
他可以容忍老二胡鬨,容忍他做任何事,唯獨不能危機皇權!
一旦一顆懷疑的種子在心裡種下了,那麼剩下的事就隻需要澆澆水施個肥了。
有了這層鋪墊,今晚陛下有意無意的打壓著二皇子,整個宴席上,二皇子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在這種氛圍裡,二皇子那裡能坐得住,連忙以自己多飲了幾杯酒告罪先告辭。
“身為皇子,連這點自控力都沒有,居然貪杯!難到你的二皇子府上缺酒?”
二皇子又被罵了,沉著臉不說話。
這邊楚律卻喝得有些高了,借著酒意笑嘻嘻的說道:“陛下,要體諒這些小年輕嘛。二皇子新納了個妾氏,小年輕們自然是想找機會多處處。說不得,過些日子,陛下就要請微臣們吃紅雞蛋了。”
楚律說著又惋惜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轉頭又對著身邊的幾位同僚道:“衛大人,這是我家二兒子,今年十八,目前在家讀書,準備明年開春的科舉。對了,您家……”
深怕沒有辦法把兒子給推銷出去似的。
弄得兩個兒子連連告罪。
而楚律剛剛說的話,卻又似乎讓皇上想起來了,老二這麼早回去,莫不是因為家中新納妾氏的緣故?
他做不到插手兒子的床笫之事,但是也得讓皇後敲打敲打,正妻尚未進門,可不能讓妾氏先有了身孕。
而似乎喝高了的楚律,自己喝了一盞茶又清醒幾分,借著今晚歡慶的好日子,說了幾則有趣的奇聞軼事來。
他說時候繪聲繪色,故事又都很是吉利,哄得陛下龍顏大悅,聽說他進來周轉,更是一通賞賜。
宴會結束之後,楚家可謂是最大豐收著。
楚婉婉身後有一大堆賞賜,而楚律身後也有一大堆賞賜。
當然這些賞賜倒不是最讓楚家人高興的,他們更高興的時,卜瑤蓮和二皇子今晚紛紛吃癟。
陛下和皇後的態度成為了朝堂中很多人的風向標。
宮宴之後,很多人先宰相府投了拜帖。
每年的春節放假都會從除夕開始,一直放到過了正月十五。
這足足半月的時間裡,來楚家的人差點把門檻都給踩壞了。到最後就連街邊的小孩都知道,今年春節整個京都最熱鬨的地方就是宰相府了,簡直是賓客滿朋,絡繹不絕。
隻是沒想到,來說親事的人還真不少。
弄得楚老大和楚老二頻頻搖頭,“爹,你瞧現在弄得……”
楚婉婉忍不住拿兩個哥哥取笑,“爹,哥哥們是害羞了吧!臉都紅了。”
“親事是要進行,但是也可以接著接觸親事的由頭,與這幾位大人好好聊聊。”
看著楚律寫下來的一份名單。
“這些人原本都是二殿下的幕僚啊!”
在上一世,這些人都是二殿下身邊得力之人,可以說是一步步幫著二皇子謀得了天下的。這些人後來也都成為了二皇子新朝的大功臣。
隻是在這一世,二皇子目前還沒有如何倚重他們,又或者是並沒有把他們的關係暴露出來。
因為之前楚律在陛下麵前露了口風,說自己要推銷兒子,所以現在即便是大張旗鼓的與朝臣接觸,陛下也不會多疑。
“整個京都,陛下是有暗衛的,我們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讓人抓到把柄。”
上一世他們就是中了二皇子的計,借著陛下的手,把他們好一通收拾。現在,他們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對比楚律家的門庭若市,二皇子府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好不容易得了二殿下的青睞,結果去了一趟宮宴回來,二殿下就又遷怒於卜瑤蓮了。
她也感覺到很是委屈,那晚她被宮女潑了滾燙的湯,雙腿都燙紅了,後來,又被人帶到了內殿,說是更衣,可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在連個火爐子的內殿裡一個人枯坐了好久,渾身凍得直發抖,直到宴會結束了,才來人過來給她換衣服。
話裡話外的還說她打扮招搖,皇後特意給她賞賜了衣服,她拿著一看,那衣服的料子還沒宮女穿得好。
憋著一肚子委屈回來,結果二殿下半句憐惜的話都沒有,反而一通責罵。
二皇子府中的下人也都是看人下菜蝶的。
她不受器重了,大家對她也都不太重視了。
府中吃了幾次憋,氣得她砸了好幾套茶具。
現在她首要任務就是重獲二皇子的芳心,她都先有個二皇子的骨肉傍身才是,可是宮裡來了口諭,居然不許她有孕。
卜瑤蓮幾乎要咬碎銀牙。
“我忍!都是那個該死的楚家!”她把所有的苗頭和埋怨全都責怪到了楚家。
那晚如果不是楚婉婉那麼打扮,皇後根本就不會生氣。
她用力砸在桌上上,震得茶杯一跳,“好你個楚婉婉!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d
“阿嚏!”楚婉婉打了個噴嚏。
“你是不是著涼了?”楚律連忙吩咐廚房給熬了薑湯。
楚將也道:“妹妹,還是要注意身體啊。”
楚婉婉抬頭看著他們,臉色全是笑容,那張臉愈發的清麗絕豔,隻是現在眼下微微有些淤青,她昨晚熬夜了。
“這種夜多熬幾天我也願意呢!”
昨晚,二哥從礦場那邊運來了第一批挖掘出來的金礦。這個算是他們的第一桶金,明明有下人可以用,但是楚家五口還是無比開心選擇自己動手,五個人湊在庫房裡,大家激動無比的數錢!
數錢數到手抽筋的那種感覺簡直不要太好了!
“妹妹,這才第一批啊,等之後的楚續挖出來,哥哥天天讓你數!”
楚律瞪了楚洵一眼,“你是要累死你妹妹啊,我可舍不得。”
楚婉婉曾經靠在楚律身上,嬌嗔道:“就是。你看,還是我爹對我最好。”
楚將寵溺的看著妹妹,“我明天走後,楚洵你可要好好照顧爹娘,和妹妹,彆欺負妹妹了。”
楚洵無比委屈指著自己道:“大哥,一向都是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欺負我。”
楚夫人看著一家五口在一起,眼角眉梢滿是笑意。
楚律卻讓楚將明天走之前,把老二運來的第一批黃金換成銀票全都帶走。
“我?爹,這麼多錢,你給我做什麼?兒子是要去戍邊的,帶這麼多錢……”
楚律的話讓楚將差點被茶水給嗆到。
其他人也覺得很奇怪,看著楚律。
這裡的錢足足是十萬兩之多啊!
“爹,我們不心痛錢,隻是,為什麼要讓大哥帶走啊,這路途遙遠的……”
“要不是你大哥要去戍邊,我也不會讓他帶過去了!”
“做反派要錢,你哥戍邊更需要錢!”
“不明白。”
“之後你們就明白了。”楚律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看到楚家眾人越發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