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律說著語重心長的拍拍楚庭軒的肩膀，“做錯了就得認！”
“爸爸，不對啊，這……”
“電腦是你砸的吧，你自己砸的東西，難道讓我在這裡打工替你還債？”楚律說著眼眶一紅，“你媽媽天上看著呢……”
楚庭軒整個人都愣住了，腦海中瞬間想到了他摔進遊泳池的樣子。
可是，留在他之前務必響起的醫院做最累最辛苦的免費護工。
楚庭軒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他也不敢反抗啊！
“爸……”
“那我在這裡能夠做什麼啊？”
楚律已經開始和保安科商量起來，居然還代替兒子寫了一張打工抵債的欠條，楚律就這麼痛快乾脆的把兒子給賣了。
“你什麼都不會，隻好先從打掃廁所做起吧。”保安科科長居然一臉嫌棄的看著楚庭軒一眼。
“打掃廁所？”
楚庭軒無比震驚的看著對方。
楚律點點頭居然也表示了認可。
“爸爸！”我是你親兒子，可你是我親爹嗎？
“乾嘛？”楚律拉住兒子，拍了拍他的頭，“我們現在是窮人啊，寄人屋簷下的。剛剛爸爸和他們溝通了一下，他們答應還可以在這裡給你一間宿舍住，這裡有中央空調，可比漁港那邊的房子好多了是吧。而且這邊還有食堂，你吃飯也不用擔心了。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你是男子漢嘛。”
楚律看到兒子目光掃了一下天花板，似乎有些動搖。
他又繼續加把勁道：“你難道還想回去和你弟弟妹妹擠在一起？”
楚庭軒愣了一下，已經被楚律說動心了。
這幾天在漁港的房間裡，又潮濕又陰冷，而且頓頓都隻吃方便麵的日子，他都要吐了。現在有單獨的房間，又能有吃的東西，似乎狀態比之前要好。
想到這裡，他茫然無措的點點頭，可是為什麼他總感覺到爸爸眼神看著那麼古怪啊。
見他答應了，楚律快速讓保安科的科長拿了打好的協議書讓他簽字。
怎麼他們才說一會話的時候，這個協議書就打出來了呀，這是不是太快了呀！
最重要的，他被爸爸慫恿著把字簽下去的一瞬間，他有種被賣了的感覺。
“兒子，你可是男子漢，答應彆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可不能讓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們瞧不起啊！”
破產之後，楚庭軒就被他以前交的那些朋友都給拉黑了，當然在拉黑前，他還是被他們各種的出言譏諷奚落。
這筆恨意，他可是一直都記在心裡的。
楚律自然知道兒子心裡在想什麼。
“現在在醫院你好好的學，之前你考的大學可是醫療器械專業啊，這裡可是給了你一個多好的機會。咱們家將來能不能出人頭地，就都要靠你了。臥薪嘗膽的故事，你還記得不。你是大哥，弟弟妹妹們還有老爹我可都靠你了。”
楚律說著用力擠了擠眼睛，眼淚雖然沒能擠出來，可是那發紅的眼眶，卻足有讓楚庭軒動容了。
他在一刻已經被楚律洗腦了，用力點點頭，“那我儘力吧。”
“加油兒子！”
當楚庭軒看到安排給他的所謂的住宿其實就是雜物區旁邊不到六平米的小走廊時，他嘴角抽的厲害。
隻是，轉頭看到老父親一臉鼓勵狀態，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楚律把兒子安頓好之後，再一次的來到保安科那邊，此刻就連院長都在這裡。
院長看著穿著軍大衣的老頭，要不是他之前接到電話，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老頭就是他們醫院最新來的大股東。
當然這個大股東不單人來了，還帶了一份數額巨大的資金。
所以現在就算讓院長去衛生間找楚律，他都會去。
隻是聽到楚律的安排後，院長有些錯愕。
“您確定？”
“當然！你也有兒女，你也知道教育是當父母最大的難題和課程。他小時候被我寵壞了的，你們儘管聽我去做。那個醫院食堂裡飯卡的錢，我給他充。”
“這個就不用了吧。”
他都以私人名義出資修建了一棟樓，又增加了好幾個科室的先進儀器了，他兒子的飯卡醫院可不好意思再要。
“應該的！彆讓他吃太好，吃飽就成！”
楚律這邊商量著，楚庭軒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什麼。
他還坐在小走廊上發愣的時候，護士長來了。
護士長一手拿著一張卡，另外一隻手拿著拖把和水桶。
“楚……”她記不起對方的名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了他胸前工作服上的號牌，“9527！”
楚庭軒嘴角抽了抽，果然淪落到這個境地的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擁有了。
“這個是你食堂的飯卡。菜一葷一素，飯是免費的，如果你要加菜就單獨花錢。”
楚庭軒拿著那張薄薄的卡片，他心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淪落至此。
從他記事開始，家裡的菜就沒少過十樣……
好吧，他爸爸破產了，他沒錢了，得忍！
“這個是你的工具，這些東西正常損耗的話可以找我領取新的，可如果人為損壞了，就要照價賠償。”
護士長事無巨細的連一個拖把多少錢都給他說得清清楚楚。
楚庭軒看著這圓臉的，胖胖的護士長，她很年輕，可是居然做到了護士長的位置。
“你……”
護士長看了看他身後的床，拍拍他的肩頭鼓勵道：“沒關係的小夥子，你要相信自己。我們這個科室有三層樓。這一層是門診治療室，樓上兩層是住院樓，你的工作任務就是負責把這三層樓的衛生清理乾淨就好。包括衛生間，每一間病房……”
楚庭軒聽著三層樓，心想應該沒有多少吧，可是事實上他錯誤估計了自己。
這層的衛生間隻有一個，可是樓上兩層病房足有五十八間！
每一間還有衛生間，他一共要洗五十九個衛生間。
醫院的衛生間人來人往的，這臟自然就不用說了。
他帶著三層口罩，衛生間那種味道也能撲麵而來，他恨不得穿一件生化防護服！
而且那些蹲坑還有的便池臟得讓他無從下手，看著那些汙物，他整個人都要吐了！
護士長看著他花了一個小時了還在一層樓衛生間門口，她搖了搖頭，“你這樣不行的，到時候衛生檢查不過關，你要被扣錢的！”
他用力把拖把一扔，“扣他們的，隨便扣！老子不乾了！”
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見他始終是做不來，護士長也急了，“你這麼年輕，什麼事都不會做。不會也沒關係，可你連學都不學，你以為錢是那麼好賺的？你以前怎麼長大的，靠你父母？可是他們不會老？他們能夠養你一輩子？即便能夠養，可是他們憑什麼啊？”
護士長其實年紀也不大，可是教訓起人來卻是一套一套的。
“我十六歲就出去讀書了，我爹媽都是農民，他們在地裡埋頭苦乾一年才能賺的到你這工作半年的錢。他們埋怨過嗎？你嫌棄這裡屎尿肮臟，可是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插隊，多得是的人願意在這裡打掃屎尿呢！”
她說著拽著他往旁邊病房裡去。
隔著病房的門，楚庭軒看著一個年過七十的老人正佝僂著背照顧躺在病床上的兒子。
“他兒子以前迷上了賭博，輸光了爹媽的錢，然後又欠了好多錢，最後被人打斷了腿，因為延誤了治療時間，導致傷到了脊柱，現在成為了高位截癱。他什麼都做不了，還給爹媽添了麻煩。”
楚庭軒不說話，因為他看到老大爺正在垃圾桶裡翻著，找到一個塑料瓶他正拿腳踩扁之後放在自己隨身的包裡。
“他這是做什麼？”他看不懂了。
“他一把年紀了，就算他想來打工，醫院也不能要他，可是他沒錢吃飯，隻好撿垃圾桶裡的的塑料瓶的去賣，一個瓶子賣一毛錢。他一天要是檢夠二十個瓶子，他就能在食堂吃一個饅頭，關鍵是這個饅頭，他還要留一半給他兒子。”
楚庭軒從來沒見過有這麼困苦的人。
他揉了揉眼睛，整個人說不出話。
護士長還要說什麼，前麵有人叫她，她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楚庭軒看著自己手中的拖把，又看看那個老大爺，他轉身去了衛生間。
他拿手機百度了一下打掃衛生的方法，嘗試著把清潔劑倒在地上，可他一口氣倒了半瓶子下去，水一衝，整個衛生間就堆積了無數的泡泡，這些泡泡還不斷的往外冒。
看到這些雪白泡泡，他更是慌亂起來。
護士長小鄒連忙又跑過來，她已經忙的腳不沾地了，可也隻能無奈的幫著他打掃起來。
“一次隻能倒一蓋子，這些都是分量和刻度的。還有，你拖地要這樣拖，把臟水往汙水口那邊……”
她很是無語的，忍不住嘀咕道：“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這麼笨啊，這麼一來，耽誤的可是彆人的時間。”
她聲音很小，卻被他楚庭軒聽到了，他第一次有些臉紅，小聲說道：“對不起，我一定努力學。”
護士長還沒弄完，又有人叫她。
這時剛才那個病房裡的老大爺過來了，“你年輕輕的就能來工作，已經很好了。你不會不要緊，伯伯來幫你吧。”
護士長連忙道謝。
楚庭軒在老爺子的教導下，認認真真的把衛生間給清理乾淨了。
“這兩個拖把，一個清洗乾淨之後濾水，最後來拖乾淨水漬，這樣彆人進來就不容易摔跤了。”
楚庭軒點點頭，“謝謝伯伯。”
老爺子搖搖頭，“我當年要是能好好的教育我兒子，他也不會行差踏錯了，這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他的後半輩子就這麼毀了。你還年輕，一定不要賭博啊！”
老爺子諄諄善誘看著楚庭軒，那眼神充滿傷悲，又充滿了贖罪感。
看得楚庭軒心裡有些不好受。
想到當初，他也是跟著朋友們去賭場玩過的，那種一擲千金的感覺的確很好，可是現在他卻有幾分後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