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督公。”
“我來看看你。沒什麼吧。”
宋北陌是他親手扶持坐上帝位的,而他也完成了他之前說的話,所以在沒有旁人的時候,他對他說話都沒有用敬語。
“沒事。”宋北陌麵色有些僵硬,顯然很不喜歡楚律與他單獨相處。
畢竟,他見識過楚律凶狠的一麵。
德妃的那一劍穿心的時候,他還讓他在旁邊看著的。
至今他還無法忘記,德妃的血濺在自己臉上的溫熱的感覺。
這個畫麵,他強迫自己一定要忘記,已經很多年,他都沒有再想起來,今天怎麼偏偏又想起來了。
他臉頰有些僵硬,強迫自己把這個畫麵從腦海裡甩開。
楚律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如果你實在是難受,我去替你殺了她。我答應過你母親,會保護好你,誰敢讓你不痛快,我替你收拾。”
宋北陌嘴角抽了抽,剛想要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她已經在冷宮了,她的父親和族人也即將要被斬立決了,差不多了。朕……我不想她死。”
笑話!
讓她死了,不就便宜她了嗎?
現在的他不比當年,要折磨一個人,就是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要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親人一個一個死在她麵前才行!
隻是這些想法,他不能在楚律麵前表示出來。
如果讓他看到自己內心的狠辣,那麼就會讓他有了防備,以後他還有什麼機會殺他?
“唉!”楚律重重歎了一口氣,“北陌啊,你還是這麼善良,像你母親。”
好多年了,他都沒有提到他母親了。
“您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提到母親了?”他有些不自然的把臉彆過去,眼神也不敢與他對視。
楚律笑了笑,“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你母親了。”
他說著,伸出手來,五骨指扇在他掌心細細的摩挲著,他的動作那麼的輕柔,像是在撫摸著摯愛的人。
“你母親都離開我們十幾年了,我很是想她,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可想她?”
宋北陌心裡一跳,“當然!當然……”
“對了,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我五歲時的事了,我都不大記得了。”
“也對,那時候你還太小,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他說著,目光帶著探究的看著宋北陌。
宋北陌心裡說不出的忐忑,有些不安的說道:“過去這麼久了,你彆太往心裡去。”
“不!”他截斷他的話!
“我當然會一直都記在心裡,我會永遠銘記著。你的母親,她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沒有她,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楚律突然說這些話,讓宋北陌有些不知所措,心裡想的卻是,你既然那麼舍不得我母親,她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不死了去陰曹地府找她去?
當然,他不敢說出來,隻敢在心裡腹誹。
麵上卻還要裝出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副模樣來。
“你可還記得德妃?”
宋北陌心裡又是咯噔一下。
今天這個楚律怎麼了,怎麼儘是說這些他想要忘記的人。
“她……”宋北陌扯了一張新臉皮來,“那個女人她害死了我母親,我怎麼會忘記她。”
“很好!你且一定要記住她,是她殺了你的母親,我們殺她,隻是為了報仇而已。”
楚律一瞬不瞬的盯著宋北陌,看到他嘴角扯了扯,用力點點頭,“是,我不會忘記她的。”明明殺她的人是你,不是我!我為什麼要記得她!
為什麼要把我捎帶上?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楚律終於走了。
宋北陌看著他的背影,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離開皇宮之後,楚律找來東廠的人。
“你們替我去找些人。十五年前,宮中所有的禦醫,我要他們每一個人詳細的信息,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是!”
要暗中殺人行刺西廠的人擅長,要找人當然就要靠東廠了。
不出一天時間,也就是當天晚上,東廠的人就拿來了楚律想要的所有人的信息。
他細細的翻看著,目光落在了那些已經告老還鄉的禦醫身上。
“去把這些人請到我府上,記住,是請!彆嚇著他們,更不要驚動其他人。”
“現在?”
“是!”
很快不到一個時辰,那些人都到了楚律府中。
楚律連晚飯都還沒吃完,就被告知人已經到了。
楚律挑眉,“這麼快?”
手下道:“這些人恰好都住在京都,而且也都住在……”他想了想,“這些人住在尚書府的附近,我們去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一直都被尚書府的人暗中保護著。我們與他們還打了一個照明,他們見到我們隻說了一句話,如果是楚督公要的人,他們自然雙手奉上。”
楚律搓著手,表示這件事有點意思了。
看來這個楊君早就查到了證據的,隻是怕自己不相信他,所以隱忍不發。
楚律過去的時候,那幾名太醫正一臉的茫然。
雖然楊君找到了證據,可是這件事他捂得很嚴,怕是除了他之外,沒人知道為什麼他要暗中保護這些人,就連這些被保護的人也都不清楚緣由。
“各位以前是在太醫院供職吧。”楚律儘量讓自己顯得和煦一些。
奈何他的殺名在外,驟然被他傳喚,這些人還很是擔憂和害怕。
“不知道,楚督公叫我等前來,是……是有何事啊?”其中一名太醫壯起膽子問著,還在發抖的聲音表麵了他此刻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沒什麼,聽說你們十五年前都在太醫院供職,就想著約你們來聊聊。”
眾人額頭一跳,這是什麼鬼理由啊,誰想要和你聊天啊,你很可怕的你不知道嗎?
“聊什麼……”大家畏畏縮縮,唯唯諾諾。
“當年甄妃宮中失火的事,各位應該沒忘記吧。”
他們麵麵相覷,不知道楚律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那件事之後,陛下,哦,就是當年還是五歲的五皇子,他的手好像受過傷,我翻看過診醫錄,這一頁恰好缺失了。你們誰有這個印象?”
太醫院的太醫診治宮中貴人主子都是會留下記錄的,就連一個小小宮女來拿過什麼藥也都會有記載。
偏偏楚律看到有一頁缺失了。
其中一個太醫想了想說道:“督公問的可是當年的五皇子手傷的事?”
楚律一挑眉,還真有知道的。
“是啊!你細細說來。我隻是循例問問,畢竟這診醫錄恰好缺了一頁,我作為內官,補起這些缺失是我的職責。”
原來是這樣!
大家鬆了一口氣。
那名太醫更是神情驟然一鬆,“當年宮中失火,前去救人的太監和宮女們大都都有燙傷,燒傷。
就連這五皇子的手也都有被火燒傷了的痕跡。他的傷還是小的醫治的,傷得還不輕,右手食指和中指燎傷了,連累手背位置也都留下很明顯的傷痕。”
“你確定是燒傷的?”
“當然,在下身為醫治,怎麼可能連燒傷和燙傷去區分不開。”
“是在甄妃宮中失火的那一天。”
“自然!這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五皇子還懇求在下不要聲張,說是不想讓彆人知道了擔心。”
楚律眼睛微微眯起,這可就有意思了。
當年甄妃宮中大火,恰好五皇子宋北陌在荷花池邊玩耍,所以逃過一劫的,既然是在荷花池,那麼他的燒傷從哪兒來的,被荷花池的水給燒的?
開玩笑!
就算他有可能見到宮中失火回去救火被燒傷,可是,荷花池距離甄妃宮距離可不近的,一個在禦花園的西邊,一個在禦花園的東麵。
他得要費多大的力氣才能穿越了禦花園,再回到宮中把手弄出這樣的燒傷呢?
而且,火勢一起之後,太監宮女把整個甄妃宮圍得水泄不通,隻有原身那樣不顧性命的人才能衝進去,一個區區五歲小孩,他們都拉不在!
楚律胸腔劇烈起伏,嘴角冷笑越來越重,整個房間氣壓也越來越低!
“我知道了,沒什麼事。你們可以回去了,我會讓人送你們出去的,最近京都不太平,你們最後回鄉吧。”
說完,看著這些醫者,他又叫住了他們,“對了,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喝了會產生幻覺,最好是能感受到內心一直不安的那些事?”
“有的,有一種香,聞了之後後……”
楚律點點頭,向著他攤手,“拿來!”
“楚督公,這個你不如去問問東廠的人,他們不是最擅長用這種方式讓人口吐真言嗎?”
楚律:“……”
宋北陌砸了一套茶具,心裡還是覺得煩悶不堪。
他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他為什麼要問?他為什麼突然提及?他是要說什麼?”他自言自語著,忽然聞到一股幽香。
“這是什麼味道。”
侍候的小太監小跑過來,“陛下,奴才點了安神香。夜已深沉,您還是早點歇息吧,楚督公之前走的時候不是說讓您彆誤了明天的早朝嗎?”
一提到楚律,宋北陌一腳就踹在小太監的身上,又狠狠補了幾腳,隻踹得小太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他才氣喘籲籲的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置喙於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