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精神狀態確實不好,極度自閉,不擅長跟彆人溝通,隻會埋頭做音樂。而我媽又不懂音樂,也不關心這一塊。我爸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他信任你,把作品給你,你說幫他賣掉了,再拿假的專輯去騙他。你說行情不好,每次隻給他很少一點錢,然後在他有事需要用錢的時候,再出來裝好人,幫他解決麻煩,讓他更加信任你。我不知道該說我爸是幸運還是不幸,因為他到死都不知道,你是個人渣。”隋漾漾這番話說得不快,字字清晰,主要不是為了譴責顧修和,而是解釋給大眾知道的。
“但很明顯,我媽非常不幸。她一開始也非常信任你,後來卻發現了事情的真相,然後就被你弄到了精神病院。短短半年,你讓她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隋漾漾語氣漸漸激烈起來,“你以為她瘋了,就沒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了嗎?你錯估了女人的直覺,她在懷疑你的時候,就備份了證據給她唯一的親人,也就是我的小姨。隻可惜,天妒紅顏,我小姨也離開得早,她在臨終的時候,把證據交給了雷歐叔叔。”
這兩段話一出來,觀眾席有人徹底坐不住了。
“顧修和你這個禽獸!”
“怎麼會有這樣惡毒的人!”
“太惡心了,報警抓他吧!”
“我這次相信隋漾漾,這些事情編不出來的。”
……
還好有幾個理智觀眾,將蠢蠢欲動的人群又壓了回去。
“你說這麼多,證據呢?”顧修和怒道,“一盆盆的臟水潑下來,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彆以為你是老朋友的女兒,我就要無限度地忍你,你是不是他的女兒,這事還存疑呢。”
“說到證據就急了?”隋漾漾冷笑一聲,轉頭用法語跟雷歐說,“叔叔,麻煩你把阿姨跟你說過的,關於我爸爸的事情給大家說一遍。”
雷歐說得很慢,很久才說完。
隋漾漾翻譯了一遍:“雷歐叔叔說,他最後一次見到小姨的時候,小姨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她說彆的都沒什麼牽掛,就是有點擔心我家的情況。她說我媽給過她一把鑰匙。叮囑她如果我們出事,就去拿證據,然後報警,告顧修和。她那時候聯係不上我媽,隻得把鑰匙轉交給雷歐叔叔,讓他一定要去找我媽。可是,雷歐叔叔人生地不熟,沒找到我媽,所以才讓顧修和多活了這麼些年。他說他覺得很抱歉,才拖著病體飛了幾千裡,也要當眾揭穿這個人麵獸心的人渣。”
翻譯完,隋漾漾又補充道:“小姨去世那段時間,就是我家出意外的時間,也是我失憶,我媽媽被送去精神病院的時間,所以小姨和雷歐叔叔才會聯係不到我們。然而這一切,都是顧修和的陰謀。”
“什麼叫都是我的陰謀?”顧修和已經肉眼可見地暴躁了,“我做了什麼?你一直在編故事,我就問你,證據呢?”
“說起證據,可就有意思了。”他越著急,隋漾漾越鎮定,而且故意拖著不說,“一開始,雷歐叔叔把鑰匙給我,我也不知道那鑰匙是用來開什麼東西的。小姨都不知雷歐叔叔當然也不知道,我媽知道可她已經聽不懂我們的話了。換句話說,我們誰都不知道,所謂的證據到底是什麼。而我們以前住的家,早被你付之一炬,連撞運氣的地方都沒有。我本來以為,老天爺瞎了眼,要讓你一直得意下去。”
又是一段廢話,顧修和表情已經有些猙獰。
他的強迫症真的很嚴重,已經到了方方麵麵。
隋漾漾說得更細了:“幸好,善惡終有報,老天爺到底還是開了一次眼,那天我去療養院看我媽媽。剛好碰到一個去世的人,我媽媽忽然追著人說了個‘墓’字。我當時也是膽大,忽然想到,我們連家都沒有了,唯一不會變動的地方,隻有我爸爸的墓。所以,我大逆不道地去挖我爸爸的墳……”
觀眾都聽傻了,顧修和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顧修和,你心理素質可真好啊。”隋漾漾從雷歐的輪椅後麵抱出來一個箱子,打開。
裡麵散落著一些舊磁帶、CD和舊筆記本,具體、內容倒是看不清。
顧修和猛地站了起來。
“大哥,你過來看看。”隋漾漾拿起一張CD,朝攝像大哥示意,“拍給大家看清楚,《名木》這張專輯,大家耳熟能詳吧?是顧天王賣得最好的專輯,十首歌,詞曲作者都是顧天王本人。可你們看這張CD,上麵寫的可全都隋律。”
CD雖然老舊,可上麵的字跡在鏡頭拉近後還是能看出來,確實詞曲作者都是隋律。
“顧天王,你還有何話說?”隋漾漾站了起來,“父親的喪失,從火化到下葬,都是你親自經手的。我倒是想問問你,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又為什麼要用來陪葬?我父親生前被騙還不夠,連死都不讓他做個明白鬼對吧?”
全場嘩然,又有人朝顧修和擲東西,顧修和臉色迅速白了下去,勉強道:“這能說明什麼?什麼都說明不了!”
“好,這些說明不了什麼,那這些呢?”隋漾漾又拿起盒子裡的舊筆記本,“你可真要臉啊,盜竊我父親的作品,賺黑心錢,擔心他發現,又策劃殺人滅口。我一直覺得,我父親的死不是意外,沒想到還真是,你不僅殺了他,還得意洋洋地寫下來,甚至把日記拿去陪葬。顧修和,你真的禽獸不如!但凡稍微有點良心的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你還配稱為人嗎?!魔鬼都沒你這麼可怕,你心理到底是有多變態,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隋漾漾這段話一改之前的沉著緩慢,說得又快又急,幾乎沒有留給聽話的人反應的時間。
“夠了!我沒有殺他!”顧修和大聲打斷隋漾漾,“我沒有殺人!我為什麼要殺他!你誣蔑我!”
“證據確鑿,這還叫誣蔑?”隋漾漾將筆記本翻得嘩啦啦直響,“這不是你的日記本?這上麵的字跡不是你的?要不要去做個筆記鑒定?這些磁帶和CD,不是你埋進我父親墓裡的?你不是殺了人還想炫耀……”
“我說了我沒有殺人!”顧修和眼底充血,吼道,“我為什麼要殺他!我沒有理由殺他!”
隋漾漾馬上用更大的聲音道:“你有理由!你怕他發現你騙他,會去揭穿你。你有了金錢地位和名聲,但你清楚這些本不該屬於你,你怕失去,為了以絕後患,所以要殺人滅口!這跟你把我媽弄進精神疾病院是同樣的理由!”
“你爸跟你媽不一樣,他非常信任我,從來不跟外界溝通,怎麼能發現我騙他!殺了他沒人幫我寫歌,對我有什麼好處!”這話顧修和幾乎是下意識說的,根本沒經過大腦。
話音落,一直跟他爭執的隋漾漾閉嘴了,觀眾的眼神全都變得異常憤怒。
事情已經很明顯,顧修和也反應過來自己是上套了。
“你,你詐我……”顧修和眼睛血紅,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就這樣敗給隋漾漾,一時間情緒激烈,“當年就該直接打死你。”
“你還想殺誰?”一個洪亮的聲音震得全場大部分人都哆嗦了一下。
緊接著,幾位穿著製服的警察快步進來,抓住反應過來想跑的顧修和:“顧先生,你涉嫌故意傷害等多項罪名,請隨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