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崖和他的屬下被容懷鬆和和氣氣地送出了門。
其中一人低聲問:“大人,您覺得這容姑娘有問題嗎?”
林青崖伸了伸懶腰, 一副懶散又吊兒郎當的樣子:“我怎麼知道, 不是還要去問問顧如琢?如果他的回答都能對的上, 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走吧,去白鹿書院。”
白鹿書院裡,一堂課結束之後,顧如琢剛把刻了一半的木簪拿出來, 一個小書童就走進來:“顧師兄,監院叫你過去。”
顧如琢一怔,直接將簪子收進袖子裡, 站起身:“多謝。”
林青陽正好在他身旁:“唉顧師兄,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要找監院請假。”
路上, 林青陽高興地絮絮叨叨:“家裡傳信說, 我哥這兩天調任回來了,我要請假回家住幾天。我哥當初考中進士,直接就授官去了外地, 我都快三四年沒見過他了。”
到了監院的書室,兩人敲門進去。
“學生見過監院。”
行過禮後抬起頭,才注意到房內除了監院, 還有好幾人。
林青陽突然睜大了眼睛,驚喜道:“哥!”
饒是林青崖再怎麼年少深沉, 看到自己經年未見的幼弟, 也忍不住先仔細打量了一番:“長大了。”
林青陽激動地不行:“哥你怎麼來了?是來接我嗎?!”
“那倒不是。”林青崖將視線落在與他同來的顧如琢身上:“我是來辦公的。”
監院坐在原位上, 慈和地看著顧如琢:“如琢, 這位是淮南府新調來的林青崖大人,接到訴狀,說你和容家的小丫頭假成親,違背了律法。你也不必怕,他們問什麼隻管答就是了。我們書院,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地方。”
林青崖苦笑:“監院,瞧您說的,好像我故意來找茬似得。我也是書院出去的,怎麼會乾這種事?”
“不是找茬是什麼?”監院一點也不給這個曾經的書院學子麵子:“假成婚?我活了這許多年,還沒見過有官府來查這種事的。聞所未聞這樣的事情!”
“假成親?哥,你搞錯了吧。”林青陽也不相信地嘟囔道:“我看人家兩個,比你跟嫂子看起來恩愛多了……”
林青崖回頭怒視他:“林青陽!你閉嘴!”
“明明就是。”
最後竟然是顧如琢最配合:“大人要問什麼,隻管問吧。”
林青崖敲了敲桌子,誠懇道:“你明明前途無量,為什麼會願意入贅容家?容家再怎麼豪奢,也不過是個商戶。隻怕日後對你清譽有礙。”
“大人來之前沒有調查過我的經曆嗎?”顧如琢失笑:“我是容家買回來的仆役,難不成還在乎入贅商戶?”
林青崖眼神微微一深:“你是因為容姑娘對你有恩,才願意入贅嗎?”
“大人或許更想問,我是不是為了容家的錢,或是為了銷掉奴籍,才願意入贅。”顧如琢自嘲地笑起來,然後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溫柔:“也許大人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愛慕他。”
感受到監院和幼弟一瞬間不善的目光,林青崖硬著頭皮咳嗽了一聲:“咳。我自然相信顧師弟不是那種趨利小人。”
林青崖也是白鹿書院出去的,他叫顧如琢一聲師弟,合情合理,這也算是示好了。
林青陽忍不住插嘴:“顧師兄絕對不是那種人啊。顧師兄對容姑娘可好了!我們班誰不知道,每天閒下來,顧師兄就親手給容姑娘刻簪子!”
這麼一說他就想起來了,立刻去拉顧如琢的衣袖:“剛剛來之前,顧師兄還正好刻著呢。快,拿出來給他看看!”
顧如琢無奈,隻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袖子裡的木簪拿出來:“手藝粗陋,叫諸位見笑了。”
眾人定眼一看。
確實是,挺簡陋的……
如果容姑娘連這種簪子也肯帶,大概確實是真愛吧……
監院皺眉:“你到底問完了沒?”
“好好好,最後一個問題。”林青崖感覺自己不像是來審人的,像是被審的那個:“你們圓房了嗎?”
顧如琢沒有回答,看著林青崖目露不善。
林青崖解釋:“我們也隻是按例辦事。”
“沒有。”片刻後,顧如琢終於回答:“我打算明年下場,希望能博得一二功名。”
“本就是厚顏高攀,有幸得他垂憐,豈敢稍有懈怠,叫姑娘因我蒙羞。”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都不痛不癢,顧如琢神色淡淡地一一回答了。
“我問完了。”林青崖也鬆了一口氣:“沒什麼不對,和容姑娘說的基本吻合。”
顧如琢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非常冷:“你們去找他了?”
林青崖挑挑眉:“容姑娘很清楚我們沒有冒犯的意思。他很配合,沒有什麼抵觸的情緒。”
若是一般的姑娘家,大概真的會羞憤欲死吧,但是那位容姑娘的確不是一般人,雖然態度很冷淡,但真的沒表現出羞澀或者惱怒的情緒。
從林青崖之前對顧如琢的調查來看,顧如琢應該是一個看著溫潤端方,麵上滴水不漏的人,這人不是天性冷淡,就是心思深沉。但此刻他的惱火和不快卻明晃晃地掛在臉上,遮也遮不住。
顧如琢的情誼估計是真的,但是那位冷靜非常的容姑娘,可就不好說了。不過這關他什麼事?他也不想乾這種像三姑六婆一樣探問人家閨房事的差事啊!誰讓他初來乍到,不得不乾呢!
林青崖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
林青陽喊他:“哥,彆走啊,我正要跟監院請假。等等我。跟你一塊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