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爬上去,坐在牆上,聞言反射性地問:“不是什麼?”
顧念卻沒答他,無奈道:“好端端地,怎麼又翻牆?現在阿弈可不趕你了。”
容瑾坐在牆頭上,笑道:“我這次來騙大家公子和我私奔,怎麼敢走正門?”
顧念沒聽明白容瑾的意思,還以為容瑾又看了什麼話本,一時興起來逗他。顧念起身,走到牆下,和容瑾一上一下地對視:“快下來吧。”
容瑾卻沒下去,反而彎下腰,對著顧念伸出手,又說了一遍:“私奔,去我家,來不來?”
顧念這次聽懂了。他輕聲道:“去容家嗎?”
見容瑾又催促似得朝他伸了伸手,顧念握了上去。容瑾微微用力,將人也帶到了身邊。兩人並肩坐在牆頭上。容瑾環著顧念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是呀,私奔去我家,今天傍晚的時候。”
顧念從小就老成早熟,父皇母後又管教地嚴,身邊人誠惶誠恐,連個台階都恨不得扶他上去,哪裡爬過牆頭。
一時坐在這窄窄,有點高的牆頭上,顧念覺得有點稀奇,又有點不安,這和他往日行為舉止,實在不怎麼相符。但他心裡塞滿了見到容瑾的喜悅和甜蜜,爬牆頭這種小事,得不得體,安不安全,都拋到腦後去了。
容瑾催他:“這位公子,機會難得,到底奔不奔?”
“聘者為妻奔為妾。”顧念順著容瑾的劇本接道,“你無媒無聘,就哄我跟你走,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以後連個正式的名分也沒有,會不會受人欺負白眼?”
容瑾很認真地想了想:“我對你是不是真心,你還不清楚嗎?雖然無媒無聘,無鳳冠霞帔,又入不了族譜,但老爺家中沒有正妻,你跟了我,就是我家中唯一一個貼心人,隻要伺候好老爺我,誰敢欺負你?”
容瑾說完,自己就笑了。這真的很像是渣男哄騙單純年輕小姑娘的說辭。無媒無聘無名分,唯有不值錢的二兩“真心”掛在嘴上,還是容易過期的產品。
但他們之前確實如此。顧念是男子,又是辰國的皇子,他們之間不會有婚書,不會有媒聘,也不會有婚禮。他們兩人的名字,永遠不會出現在一張宗譜中。
但他對顧念是真心,他也絕不會娶妻,身邊不會再有彆人。
顧念就和那些故事中單純好騙的少女一樣,心上人隨口幾句哄騙的好話,就信以為真了。
他看著容瑾,眼裡麵都是溫柔和認真:“那我就把一片真心,托付給阿瑾了。”
顧念從袖子取出一個錦盒,打開,裡麵是一支光潔的白玉簪。顧念將白玉簪拿出來,容瑾配合得低下頭。顧念將容瑾頭上的簪子取下,換上了自己刻了很久的簪子,輕聲道:“我的手藝粗陋了些,阿瑾莫怪。”
顧念眼睫低垂,神情溫柔的模樣,看得容瑾心癢。他都五天沒有見過顧念了啊,哪有熱戀期五天不見的道理啊。
他湊過去,輕輕在顧念側臉上親了一下:“我就喜歡粗陋的。”
“容!瑾!”
柳弈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容瑾驚慌地看過去,連忙摟了一下顧念的腰,帶著顧念從牆頭上跳了下來。
兩人剛落地,柳弈已經快步衝了過來,拉著顧念的袖子上上下下看了一圈。
容瑾心虛地向旁邊挪了一步。自從他和顧念在一起,柳弈一直都拿他當半個主子看,已經很久沒有橫眉冷對過他了,帶著顧念坐在牆頭上,好像確實過了點。
顧念輕咳一聲:“阿弈,我沒事。”
柳弈憤怒地低聲咆哮:“就算是王妃!也不能帶著殿下坐牆上啊!”
自己天天翻也就算了!怎麼能帶著殿下!萬一掉下來怎麼辦!讓人看到怎麼辦!成何體統!難怪這個人天天被彈劾!而且他輕功還那麼爛!上次掛在圍欄上的事,他可沒忘呢!
容瑾再三保證,絕不會再帶顧念做有危險的事,柳弈終於滿腹懷疑地出門去了。
柳弈走後,兩人都鬆了口氣,相視而笑。容瑾突然想起來之前顧念說了一句“不是”,隨口問道:“對了,阿念,你剛剛說不是什麼?”
顧念笑道:“雪天寂靜,阿瑾想聽琴嗎?”
容瑾立刻起了興致:“好啊。”
顧念轉身去搬琴。
不是。
不是在看雪,是在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