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浪蕩子和他的渣男攻33(1 / 2)

容瑾被壓回去的這一路,沒怎麼吃苦。桑容兩家俱是武將, 卻沒什麼交情, 偶爾還有衝突。桑興寧卻也沒有為難他。雖然繳了武器, 但也沒有上鐐銬,木枷, 甚至沒有囚車。容瑾坐在一輛窗都被釘死, 隻有一扇小門的馬車上,身邊隨時守著兩三個高手。

一路押送回京,容瑾本來以為自己會被直接壓入天牢候審,沒想到從馬車中下來,他發現自己站在熟悉的地方。

被一路看守著走過去, 總管站在門口,臉上的笑帶著些無奈:“容小少爺,進去吧。”

容瑾整理了一下儀容, 才緩步邁進去,跪下:“罪人容瑾,見過陛下。”

皇帝站在桌案後, 看桌案上的一幅畫。聽到容瑾的聲音, 皇帝抬起頭, 麵無表情:“無詔出京, 形同叛國, 你有什麼要說?”

容瑾低著頭, 看著地麵上淺黃色的毯子, 低聲道:“無論陛下和諸位大臣做出什麼樣的判決, 臣罪有應得,都無話可說。”

皇帝大怒,抄起壓在畫上的鎮紙,朝著容瑾砸過去:“混賬東西!”

容瑾從小在宮中讀書,可能這輩子見皇帝的次數比見親爹還多。他是個脾氣散漫,愛闖禍的人,從小功課不太行,惹禍倒是老有他。從小到大,皇帝沒少拿東西砸他,拿橘子,拿手邊的棋子,糕點,什麼順手拿什麼,隨手扔過去,基本上都離容瑾十萬八千裡。偶爾竟然準頭夠了,明明是落在身上不疼不癢的力度,容瑾也敢笑嘻嘻地躲開,氣得皇帝恨不得叫人把他叉出去打一頓。

但是這一次,皇帝沒有留手,容瑾也沒有躲開。

他跪在原地,鎮紙砸在他的額頭上,一聲悶響掉落在一旁。鎮紙雖然不大,卻是實心的,容瑾額頭上瞬間有血湧出來。他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身形直直地跪著。等到鎮紙落地,他才俯身扣在地麵,聲音微顫:“罪人深負皇恩,死不足惜,還請陛下保重龍體,莫要再為罪臣神傷。”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容瑾擅離職守,將他壓入天牢候審。”

容瑾被幾個侍衛壓走後,總管悄聲走過來,將屋中那枚掉在地上的鎮紙撿了起來,收入袖中。

皇帝正站在桌前,看到那鎮紙就氣不打一出來:“你撿這個做什麼?”

總管笑道:“這是陛下心愛的物件,怎麼好散落在地上。”

屋裡本來人也不多,容瑾和看管他的幾個侍衛走了之後,就隻剩下皇帝和總管在屋內。皇帝大聲罵道:“你看看那個混賬東西!”

總管不得不趕緊去給皇帝端了一杯新茶,讓皇帝消消火:“陛下息怒。”

“息不了!”皇帝看都沒看那茶一眼,氣道,“以往犯了什麼事,還知道找理由推一推。如今惹了這麼大的麻煩,竟然連句軟話都沒有!你剛剛在旁邊,也看到了。你看看他那副樣子!梗著個脖子,一副要殺要剮隨便你的模樣!倒好像他什麼都沒做錯似得!他還有理了!”

見皇帝氣得發抖,總管小心道,“以奴才的淺見,容小公子不肯開口,是怕陛下為難啊。”

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彆給那混賬說好話!”

雖然嗬斥了總管,但皇帝心裡是同意他說的話的。

容家人的忠心,是沒得說的。

這次容瑾偷偷離京,他知道後雖然生氣,卻也沒有說什麼,但容家還是第一時間讓容輝回了京。後來事情被揭了出來,容家人立刻在朝堂上請罪。容瑾在容家有多受寵,他是知道的。何況,這次容瑾離京,雖然做的不對,也確實不是要叛國啊。可這件事鬨到現在,眼看容瑾要被重罰,從頭到尾,容家沒有人來求過他,沒有人為容瑾求過一句情。

這固然是對容家的一種保護,但歸根結底,皇帝也知道,容家是不會讓自己為難的。容家向來如此,忠心,肯吃苦,不計較,從不會仗著過去的功勳要求什麼。

如今容瑾無詔離京的事情被證實。邵國的武將又不止容家一戶,留家眷在京,無旨不得離開也不是容家特有的規矩,這次容瑾偷偷離京,你不罰,不重罰,如何服眾?到時候大家都隨便跑?就算皇帝有心放容瑾一馬,大臣們也絕不會同意的。

雖然說的是壓入牢中待審,可看朝堂上這些天的口風,皇帝心裡也多少清楚容瑾最後的判決了。

剛知道容瑾偷偷離開的時候,皇帝心裡不是不惱火的。後來被人逼上朝堂,皇帝最生氣的時候也想過,他不是喜歡顧念,為了顧念不惜一切嗎?乾脆就成全他,叫他為了顧念去死算了!

可剛剛,他看著容瑾額頭上被砸出血,卻不閃不避。容瑾不是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可一句求饒辯解的話都沒有,最後也隻說了一句“請陛下保重龍體”,皇帝終究還是心軟了。

最後壓容瑾入天牢,用的是擅離職守的罪名。

皇帝的視線落在淺黃色地毯上的那一片瞬間染開的血汙上,開始後悔自己手太重,他手指微顫:“叫人去天牢裡給他看看傷。另外,傳令下去,他怎麼說也是忠良之後,容不得那些宵小之輩輕辱。”

……

容瑾坐在牢房的窗戶下麵。這牢房挺乾淨的,竟然還有床有被,按時供飯供水。如今是冬天,獄卒還專門給他點了炭。就算沒蹲過班房,容瑾也知道,牢房不該是這樣的。再加上他剛入獄,就有太醫來為他包紮傷口。容瑾能猜到,是皇帝發了話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