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了足足五分鐘, 就在容瑾打算憤而撓死這個負心漢的時候, 顧涼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容瑾:“小乖, 你最近,是不是在容家看了什麼奇怪的連續劇或者電影?”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容瑾的思緒被帶跑了, 他歪著腦袋, 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容家, 無聊的時候看過的各種狗血愛情劇,綜藝節目等等等等。然後他突然警惕地抬頭瞪著顧涼。
說正事呢!不要歪樓!
顧涼已經完全反應過來了。容瑾向來聰明,顧涼有時候覺得他至少也有八九歲小孩的智商。他覺得容瑾是看了什麼愛情劇, 裡麵的某些情節誤導了容瑾, 所以才會這麼說。顧涼忍笑著去摸容瑾的背:“小乖怎麼會這麼想?我們的關係和電視裡演的不一樣。”
他想了個最簡單直接的理由, 像是大人糊弄小孩子:“你看電視劇裡,都是一男一女才談戀愛啊。”
容瑾退後, 冷漠地躲開他的手。
有什麼不一樣。我們一起住,一起睡,每天都親親,而且都那樣子了。如果不是情侶的話,那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所以,你其實隻喜歡女孩子?那我算什麼?
顧涼看了眼桌上的表。自從顧涼升了高三, 早晚自習加上周末補課,一人一貓相處的時間就變得很短。為了能多陪伴顧涼一點,容瑾一入夜就不吃東西了, 就為了等顧涼回來一起吃宵夜。簡簡單單一碗麵, 打一個雞蛋, 三四片青葉,一人一貓分食,就很開心。
顧涼自覺已經解釋明白了,想著小乖現在肯定餓了,轉身去廚房做飯,留下容瑾一隻貓,失魂落魄地坐在桌麵上。
原來,真的隻是想占我便宜,又不想負責任。怎麼能這樣子?以前對我好,都是假的嗎?
容瑾感覺自己的眼睛漸漸模糊了,小水滴落在桌麵的卡片上,暈出小小的水漬。他抬起自己的爪子,擦了擦眼角,撐起一口氣,堅強又冷漠地想:我是一隻驕傲的貓,就算遇人不淑,也絕不會哭的。大不了就分手,哪隻貓年輕的時候,還沒遇到過一兩個混蛋呢?何況我早就知道他是個反社會。反社會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
我要忍住。
但是完全忍不住。
容瑾的一隻爪子捂住了眼睛。
我這麼好看,又溫柔,脾氣又好,竟然會遇到這種人!真是好漢無好妻,懶漢娶仙女。古人誠不欺我!
顧涼將煮好的麵從鍋裡撈出來,大部分麵放進自己的碗,大部分雞蛋放進容瑾的貓飯盆,猶豫了一下,青菜各自一半。他端著分配好的一個碗,一個飯盆,走出去,卻發現客廳的桌子那空無一貓。
原本一聽到他從廚房出來的腳步聲,就跑過來乖乖坐好的貓咪,此刻卻不見蹤影。顧涼心想難道在屋子裡發現了什麼新樂子,邊走邊喊容瑾:“小乖?吃飯啦。”
容瑾蹲坐在房間的角落裡,麵朝牆壁,默默安撫著自己這些天,因為陷入“炙熱的愛情”而變得“妥協又卑微”的傷痛。那裡有一團陰影照在容瑾的頭上,將他整個籠罩進來,很像他此刻陰沉的心情。
顧涼走過去,看到圓滾滾的貓咪,忍不住伸手偷偷戳了一下貓咪肉肉的屁股:“小乖?”
容瑾揮開他的手。彆摸我。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你這是性,騷擾你知道嗎?
顧涼心想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他試探道:“小乖,我端進來,我們在臥室裡吃?”
容瑾抽了一下鼻子。拿走,我不想吃。我再也不想吃你做的東西了。
顧涼這下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了,他坐下來,伸手去抱容瑾:“小乖,怎麼了?”
容瑾奮力掙紮,但他還記得一日夫夫百日恩,你無情我不能無義的道理,不舍得去抓顧涼,於是最終在巨大的體力差異下,被顧涼抱在了膝頭。
顧涼從貓頭摸到貓尾,又舉高高,最後想親親容瑾哄他。
容瑾雖然一時抵抗不了,落在了顧涼的魔爪裡,但他這次及時用爪子抵在了顧涼的嘴巴上,不許顧涼越雷池一步。
不許親我。我不是那種隨便的貓。我們已經分手了。
往常很好哄,親親摸摸就心軟的貓咪,這次出乎意料地抗拒他,顧涼甚至使出了做糖醋魚的殺手鐧,竟然不管用。他的手稍微一鬆,容瑾就從他懷裡逃了出去,三兩步竄上了櫃頂,渾身的毛都炸開了,耳朵放平,喉嚨裡隱隱約約發出低啞的吼聲。貓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竟然是一種陌生又警惕的眼神。
顧涼徹底愣住了。
這種情景,他還隻有在帶小乖去絕育未遂的那次,才見過。可是,那一次是他做錯了,是他做的不對,差點傷害到小乖。今天是怎麼了?
顧涼的聲音很輕,眼睛儘量平靜溫柔地看著容瑾,不去刺激到貓咪:“小乖,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