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ABO34(2 / 2)

顧鈺隻輕聲問:“容家要撤回搜救隊了,是嗎?”

她當初哭的次數太多了,眼睛已經酸澀到很難流出眼淚。但是現在,她明明堅持不想哭,明明早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聽到這個消息被再次複述,她的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流下來了。

顧鈺沒有再說話,他一直很尊重容母,尤其是他和容瑾在一起之後,就將她看做自己的另一個母親。如果可以,他並不想給她帶來任何傷害。

容母狼狽地擦去眼淚,卻根本於事無補。這幾年,家裡人都小心翼翼地儘量少和她談起容瑾的事,她也一直避免著,避免去談到他,避免去想起他。但是今天,她知道自己必須去麵對這些,因為她眼前的這個人,傷痛並不比她的少一絲半點。

她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是她最心愛的幼子選定的愛人,她希望他能過得好:“阿鈺,我知道,你一直覺得自責內疚,覺得阿瑾去海吉星是為了看你。但這件事真的不怪你,隻能說是命吧。如果,如果阿瑾還在,也不會願意你這麼多年,孤零零地一個人,在聯邦外的星域飄蕩。”

顧鈺始終沉默,容母任由眼淚把妝容都衝花了,她輕聲道:“讓那件事過去吧,阿鈺,開始你新的生活,忘記過去的一切。你會發現其實也沒那麼難。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有意義的事,你都還沒嘗試過。”

她甚至勉強笑了一下,那笑容沉重又苦澀,卻強撐出一點輕鬆揶揄的表象來:“我聽說第三師師長的女兒對你一見鐘情,買了足夠堆滿整個探索局的玫瑰,轟轟烈烈地來示愛,結果最後被她父親派兵抓回去了?”

“那孩子挺好的,你如果喜歡,也可以試著談戀愛。我們容家應該配得上和他們家結親。”

顧鈺安靜地聽她說著,直到她所有的話都結束,無言怔怔地看著桌子,剛剛才停止的眼淚又流下來。

顧鈺搖了搖頭,站起身,他始終平靜:“夫人,一直支撐我在星際裡漂流尋找的,從來就不是道德,內疚,責任這些東西。”

“太空射線,永無儘頭的尋找和孤寂,這些都不會摧毀我。但如果我真的停下來,那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

容瑾完全不知道自己後院起火,他最親愛的媽媽正在勸他媳婦改嫁。他走在山野間,一邊把跳進自己懷裡的傻兔子給揪著耳朵丟出去,一邊嘟囔:“你是個傻兔子嗎?幸好我不吃你這麼傻的,害怕自己也變傻。”

在這裡生存了好幾年,容瑾也終於確定了這片山林對自己的厚待。

容瑾對吃肉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吃肉和吃植物在他看來沒有本質的區彆。他們需要補充營養。但是他不吃那些傻乎乎自己撞進他懷裡的,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容瑾穿過層層疊疊的濃綠,遠遠看到那邊熟悉的山洞,還沒走到洞口,就聽到那邊傳來的歡呼聲。

“阿瑾哥哥回來了!”

一個小孩子就像是之前的那隻傻兔子一樣撞進他的懷裡,容瑾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是他們那十幾個人裡,最小的那個孩子,現在也不過才十歲而已。

他們已經在這個荒星上住了四年了。在這四年裡,他們沒有收到任何和聯邦有關的消息,也沒有發現這顆星球上有任何人類文明的痕跡。他們離開了救生艙,開始嘗試著脫離自己過去生活無處不在的人類科技,依靠自己在這顆荒星上駐紮下來。幾次轉移,他們終於找到了穩定的落腳點,做了些防禦的工具,就這麼駐紮了下來。

動蕩波折的生活裡,老人家陸陸續續走了三個,但這樣的存活率已經非常高了。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的基地從來沒有遇到過大型野獸的攻擊。事實上,他們能平安落地,而且落地的荒星剛好適合人類生存,本來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了。

容瑾能做的,也隻是將他們的骨灰好好收殮起來,如果將來還有回去聯邦的一天,就帶他們回去。

其實,現在已經沒有人提起聯邦了。

霍莉剛好也從外麵回來:“你又去那裡了?”

容瑾點點頭。

霍莉沉默了片刻,丟掉自己扛回來的木頭。她其實從很久之前,就刻意不再提起那台救生艙了,這也是絕大部分人的態度,隻剩下容瑾,隔三差五地去鼓搗它:“難不成你真覺得自己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能把那玩意兒修好?”

霍莉眼角有一點悲哀地看著自己最信任的夥伴:“就算你真的走狗屎運能修好,我們沒星圖,沒導航,鬼知道聯邦在哪裡。靠一個破救生艙,我們能回去?”

容瑾聳聳肩:“不管怎麼樣,先修著再說。等我真的能讓他動彈了,再去考慮具體回去的問題。”

霍莉想想也是。就他那點現學現賣,自己瞎琢磨的技術,估計在聯邦連個燈都修不好。鬼知道這輩子能不能讓救生艙動彈一下,也不用考慮那麼遠了。

她麵色複雜:“我真的很佩服你。到了現在,你竟然還想著怎麼回去。”

容瑾愁眉苦臉地把霍莉丟地上的木頭抱起來,跌跌撞撞地往柴火堆那裡走:“沒辦法,我怕我不回去,我媳婦一直哭啊。讓學生物的去修飛機,這專業跨的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霍莉追上去,搶過容瑾懷裡的木頭,不屑地看了一眼他比自己還細的胳膊:“還是給我吧你。omega少做這種活兒。”

流落到這裡,可沒有那麼多的抑製劑給他打了。沒有抑製劑,大家一天到晚生活在一起,這種事也瞞不下來。好在他們的隊伍裡,並沒有alpha。

容瑾被霍莉趕走,讓他彆添亂,於是他隻好去看吳伯。吳伯坐在山洞裡挖出來的隔間裡,手裡編著一張草席,笑眯眯地看著走進來的容瑾:“小莉和你一起回來的?怎麼不多說說話?”

容瑾坐在吳伯身邊:“吳伯,我是有家庭的人,彆總是攛掇我犯錯誤。而且人家才瞧不上我。”

容瑾反駁,吳伯也沒再說什麼,因為他在想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阿瑾,你的發情期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