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死亡通話 清清恢複記憶(1 / 2)

肖明宇整個人都要炸了, 他本來以為這人弱的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卻沒想到這人會這麼難纏。

這跟他直播片段裡看到的人根本不一樣!

這人確實是弱的不堪一擊,但卻宛若捏不死的螞蟻, 時刻等在陰暗的角落給予你致命一擊。

肖明宇第一次見識到算計有多可怕,他甚至算到了他會不守約定, 也算到了他的逃跑路線。

明明他與他相識還不到一天,他卻已經將他揣測的七七八八了。

他是真的服了, 也徹底的認輸了。

肖明宇看著臉色慘白到毫無血色,卻依舊平靜的威脅著人,深呼吸了一口氣,最終自暴自棄的揮了揮手。

他/媽的, 被追殺就被追殺吧,大不了以後他都躲著祂走。

打不過,他還不能跑嗎?

在肖明宇揮手的下一秒,四周的場景變了, 變成了阮清一開始進入噩夢世界時候的場景。

整個世界山崩地裂,岩漿從地底噴發出來,將大地完全染紅, 紅的幾乎能灼燒人的眼睛。

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但這次不同的是, 山崩地裂之下, 是數不清的絕望又恐懼的生靈。

人們和動物掙紮著逃跑, 跑的慢的人被岩漿直接吞噬,連一聲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隻剩下刺鼻的味道。

僥幸逃開的人卻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企圖想要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可現在哪兒還有什麼安全的地方,世界崩壞之下, 誰也無法逃脫。

誰也無法幸存。

在大自然的災難麵前,人類不堪一擊。

阮清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場景,腦海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痛,他的腦海中再次響起無數的聲音。

這一次他聽清了。

那是求救聲,是數以萬計生靈的求救聲和哭泣聲,字字絕望泣血,宛若困獸最後的悲鳴,光是聽著就讓人感受到了那股絕望的情緒。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神明大人您救救我們吧,求求您救救我們。”

“求求您了。”

“不是說世界都有守護神明嗎?為什麼不救我們?”

“嗚嗚嗚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們吧。”

......

阮清的大腦劇痛無比,痛的快要炸開了,不止是他的大腦劇痛無比,他的心臟也同樣如此。

他手死死的抓住了心臟的位置,襯衣完全被他抓皺,用力的指尖幾乎都要陷入肉裡了。

然而依舊無法減緩半分痛苦,他的額頭浸出細汗,順著慘白的臉流下,如畫的眉宇間全是痛苦。

那是猝不及防承載了億萬生靈的負麵情緒,壓的人完全喘不過氣來。

忽然,一聲清冷悅耳的聲音響起,瞬間將腦海中的其他聲音壓下了,也壓下了那些痛苦的情緒。

那是,屬於他自己的聲音。

——你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老師?你能教我什麼?

——老師,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樹木叢生?鳥語花香?冰天雪地?真想快一點誕生。

——守護神明的職責就是保護自己的世界嗎?我以後一定會成為最好的守護神明。

——老師,我到底還要多久才能誕生啊?

——老師,好好研墨,墨都撒出來了。

——老師,你在看哪裡?

——老師,你弄疼我了。

——老師,黑色不好看,你彆總是穿一身黑,感覺有點晦氣。

——老師,我明天就要誕生了!到時候我去找你!

——老師,明天見!

阮清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握不緊的掉落在一旁,他看著眼前宛若人間煉獄的場景,表情是脆弱又茫然。

世界馬上就要分崩離析了,人們的慘叫聲,哭喊聲,交織成了這副地獄般的畫麵。

哪怕這隻是一個具象化出來的幻境,也恍若身臨其境一般,感受到了那股絕望。

絕望到毫無希望,絕望到令人麻木。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憑空出現了,那是一位纖細漂亮的少年,如綢緞般柔順的頭發及腰,在熱浪下輕輕揚起,劃出絲絲縷縷絕美的弧線。

他緩緩走在大道上,完全不顧腳下是流淌的岩漿。

那岩漿似乎並不能傷到他半分,他腳上並沒有穿鞋,一雙白皙中帶著粉紅的玉足踩在血紅中,纖細的身影被一身白色長袍包裹,在火焰下搖曳生姿,美的驚心動魄。

背後是不斷轟然倒塌的建築,地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遠處是噴發散落的岩漿,將整個世界染成一片血紅。

紅的刺眼,紅的駭人。

但就是這恐怖的紅色,映襯在他乾淨的不染一塵的白衣上,猶若在給降臨人間的神明加冕。

但那不是加冕,那隻是世界最後的悲鳴。

已然在崩潰邊緣的世界,又怎麼可能還能為自己的神明誕生加冕。

身穿白衣的少年眼底帶著平靜,他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走到一半他身上開始浮現出白色的光點,那光點溫暖又溫柔,恍若在這個絕望的世界唯一的救贖。

就如少年這個人一般。

他走在搖曳的火焰中,整個世界都淪為了背景,隻餘天地間那一抹白色。

白色的光點不斷從少年身上逸散,崩潰的世界就仿佛得到了安撫一般,緩緩平靜了下來。

不止是如此,少年走過的地方花草開始瞬生,豔麗的花朵開在岩漿裡,搖曳又荼靡。

隻不過在少年走過之後,就瞬間融化在了岩漿中,隻有那些開在旁邊空地上的花才得以幸存。

那是希望,亦是黎明。

是由少年傾儘一切換來的明天。

少年的身影越走越遠,也越來越淡,最後淡到快要消失不見。

那不是神明要離開了,而是神明要隕落了。

看見了這一幕的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心臟卻莫名狠狠揪了起來,就宛若被一隻手捏住了一般,整個人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壓抑和難受,眼淚也控製不住的往下流。

不要。

不要。

不要。

拿著手機將這一幕拍下來的那位小姑娘,瘋狂的朝著少年的方向跑去,完全不顧腳下的岩漿才剛剛平息,還散發著灼熱滾燙的氣息。

她的鞋和褲子被高溫融化了,直接露出了皮膚,也被高溫燙的血肉模糊。

但她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乾什麼,也不知道那少年是誰,但她此刻隻想要拉住少年。

然而地麵的高溫將她的腳灼傷,她最終再也堅持不住的倒在了地上,眼前開始變的模糊。

不要......

而她不遠處少年的身影依舊越來越淡,淡到近乎透明了。

最終少年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過了頭,目光溫柔又繾綣的看向了某個方向。

他似乎在透過時空看著誰。

下一秒,他身影化為白色的光點,消散在了空中,隻餘些許的光點落在了不遠處的幽蘭花上。

也有一些落在了小姑娘的身上,隻一瞬間,就讓她被高溫灼傷的血肉模糊的地方恢複如初。

就連她身下的大地,也不再滾燙。

畫麵定格在了少年消散的那一秒,在他回頭時,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臉。

那正是阮清的臉。

阮清想起了一切,不隻是作為阮清的一切,還有作為‘神明’的一切。

他已經死了。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他不會被人遺忘,因為他從不曾活在彆人的回憶中,也不會有人銘記他。

他隻不過是一個幾乎從未存在過的存在罷了。

因為他真正誕生的第一天,就死了。

死的無人知曉,死的來不及多看他的世界一眼。

怎麼會不想看到花開?

怎麼會不想看到蝴蝶飛舞?

怎麼會不想......活下來。

他想。

他也想。

但他死在了沒有花開的世界,死在了沒有蝴蝶飛舞的世界,死在了那個崩壞的即將毀滅的世界。

死時,隻有一片血紅。

那是他誕生的第一天,也是他誕生的最後一天,更是他存在的唯一一天。

他誕生時,入目的就是即將要毀滅的世界,所見之處皆被絕望裹挾,絕望到沒有一絲生機,幸存下來的人類臉上都帶著麻木。

而所謂的幸存,也隻不過是晚死幾分鐘。

這個世界馬上就要分崩解析了,那是來自世界的自我修複,他連去找老師求助的時間都沒有。

也無法求助。

老師曾經說過,祂的力量太過強大霸道,又極具侵蝕能力,他的世界承受不起祂的降臨。

當已經無能為力時,生靈們隻能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明身上,可被寄托了希望的神明呢。

神明又該如何?

他能聽見數不清的聲音在他大腦響起,他們在祈禱,祈禱奇跡會出現,他們似乎除了祈禱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

他誕生太晚了,生靈無休止的破壞和過渡改變世界,已經讓這個世界遍體鱗傷,到了不重組不行的邊緣了。

世界重組是世界的一種自我保護手段,重組後世界將陷入修複中,等待著再一次的生物輪回。

等到數十萬年後,這個世界會恢複生機和繁榮。

他隻不過是一個剛誕生的神明,他沒有多少力量,甚至還沒有開始修煉,妄圖拯救毀滅的世界完全就是不自量力。

更何況這也不在他這個守護神明的範疇內,就算是這個世界真的毀滅了,也影響不到他半分。